李超卧床不起三个月,腿上的淤青消了又肿,肿了又消,自顾不暇,自然没再留意陈疯子的境况。
只听村里人闲聊时说,那老头没过多久就染了风寒,在破庙里咽了气,还是村支书找人给埋了。
因为这事,
当时还和他相好的雨欣拎着鸡蛋来看他时,数落了他好多次:
“为了个早晚要走的疯子,把自己的腿搭进去,值得吗?那破塔塌了就塌了,碍着你啥了?”
事已至此,
再郁闷也无用。
随着时间流逝,腿伤渐愈,
这件事早已被李超淡忘在记忆深处,只依稀记得老头姓陈,村里人都叫他……陈疯子。
可眼前这具残躯的相貌,那深陷的眼窝、嘴角那颗标志性的黑痣,竟和记忆中的陈疯子一模一样!
是巧合?
还是冥冥之中,有一条看不见的线在牵引?
这一刻,
李超只觉得脑海一片空白,仿佛有无数念头在翻涌,又仿佛什么都想不起来。
恍惚间,
他似乎在虚空中看到一条不断扭曲变化的线,从李家堡的破塔起点蜿蜒至禁地的终点,最终缠绕成一个圆——
那是一条触摸不到,却真实存在的轮回轨迹。
就在李超发愣的瞬间,
那残破身躯的双眼中突然闪过一抹清明,仿佛从混沌中挣脱出来,他猛地发力,束缚在身上的缚龙索“咔嚓、咔嚓”作响,坚硬的绳索竟被硬生生撑开一道道裂痕。
随后,
他扬起独臂,伸出脏污的手掌,精准地捏住了脖颈前的轩辕剑,喉咙里发出低沉而迷茫的声音:
“陈……疯……子……”
“这个名字……好熟悉……像在嘴边,抓不住……”
“这把剑……也好熟悉……像陪了我很多年……”
“是你!没错!当年拽我出塔堆的娃!哈哈哈……嘿嘿嘿……”
他突然咧开嘴,笑声嘶哑如破锣,带着说不出的诡异,眼角却有浑浊的泪滑落。
听到这番话,
李超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不管对方精神状况如何,不管这是不是幻觉,只要他说“熟悉”,就意味着还有周旋的余地!
可还没等他开口,眼前之人的气息骤然一变。
那只握住轩辕剑的脏手泛起无数黑色光点,如同附着了万千蚁虫,猛地一扯,竟带着一股蛮横的力道,像是要将轩辕剑硬生生夺走!
这状况太过古怪。
眼前的残躯就像个精神病患者,上一秒还在喃喃忆旧,下一秒就毫无征兆地动粗,根本不给李超叙旧或询问的机会。
李超只觉一股仿佛能倾覆天地的力量从对方掌心传来,那力量中还裹挟着难以想象的雷霆之力,无数黑色光弧顺着轩辕剑蔓延到他的手臂,瞬间窜遍全身。
“啊——!”
剧痛如潮水般涌来,浑身经脉仿佛被万千刀刃同时切割,又似有滚烫的岩浆在血管里奔流,
李超忍不住低吼一声,牙齿死死咬住嘴唇,渗出血丝,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就在这时,
他脑海中那座早已残破、失去灵气的玄天塔,不知为何,突然爆发出一团璀璨的光泽,宛如黑暗中骤然亮起的星辰。
那光芒出现得无比突兀。
起初,
李超心中还升起一丝惊喜。
毕竟以前遭遇险境时,玄天塔曾数次显灵,化作屏障挡下致命攻击,助他脱困。
难不成,这次还能有奇迹?
可下一秒发生的事,让他所有的希望轰然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