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钟,楚藜打着伞在站台里等车。因为周边地区有台风出现,小镇上也避免不了受到影响。雨下的格外大,风刮得很猛烈。打伞也没有用,身上都淋湿得差不多了,楚藜怀里紧紧抱着今天才去书店里淘的四本书。
站台里只有楚藜一个人,抬眼望去,路上的行人也很少。车来车往,带起“兹啦兹啦”的水声。
她已经发了很久的呆,一直等不到公交车。没办法了。楚藜叹了口气,只能去坐出租车。
这个天气,出租车也业务繁忙。等了十多分钟,总算是拦下一辆出租车。
“师傅,你好。去江南小区。”司机一言不发,车已稳稳地出发。司机看上去是个不勾言笑的人。
楚藜将窗户稍稍开了条细细的缝隙,立马有雨滴飞溅进来打在她脸上。一想到白天,父母对她的冷嘲热讽,眼眶就唰的红了。就着脸上的雨水,楚藜用力拍了两下脸,心里用力告诫自己:又不是一天两天面对这样的情形了,都已经23年。楚藜,你再哭,你真是没有出息。
关上窗户,楚藜低头,用力眨了眨眼睛。却是突然一个急刹车,差点一下子撞上了前座。
旁边车门打开,楚藜偏头看见了一个一身黑衣的男人坐进来。
“去市医院。”很好听舒服的嗓音。
“等把这位小姐送到了,再送你过去。她在江南小区,有一点绕路。先生你着急吗”司机答道。
“没事。”
小镇上的出租车少,管理也不是很严格。只要还有空位,司机总是会停下车载人的。好在如果实在不顺路,司机也不会接单。大家心里都默认接受了这种形式。
楚藜已经习惯了。
车里一阵沉默。车窗关上,楚藜觉得有一点闷。
车子再启动没多久,楚藜觉得有些不对劲,细细嗅了嗅,竟是血腥味。
楚藜心里一惊,觉得很不对劲,一定是身边这个人的。他说他是去医院的。
来不及思考,话已说出口:“师傅,先去医院吧,我不着急。”说完下意识的偏头看了身边一眼,发现这个男人正偏头看着他。
楚藜这才发现,这个男人半边脸都是参差不齐的胡茬,苍白疲劳,和他干净舒服的嗓音并不很般配。脸上淋得满是雨水,独有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看得楚藜有些不知所措。
醒过神来,楚藜不卑不亢道:“我真的不着急,先送你吧。”
他笑了笑,有些虚弱,又很有些温文儒雅的味道,回道:“那谢谢你了。”
楚藜回过头,不搭话。
一路沉默到了市医院。
等到他要下车了,楚藜有些松了口气的感觉。
他却是在身上摸了摸,无奈的嗤笑了一声,开口道:“小姐,又得麻烦你帮我一下了。走的急,钱包忘了带。”
楚藜自小不得父母喜爱,遇上这种孤立无援的时候太多了,心里是怕极了这种感觉。今天在家,也是被心情不好的父母一番不着边际的辱骂。当下是感同身受。
刚刚还觉得松了口气,这下是二话没说,利索的付了钱,也随着他一起下了车。
下了车,撑伞打在两个人头上。他个头很高,楚藜的个头直到他的肩膀。看他盯着自己看,似笑非笑,也不说话。楚藜也没了尴尬,就问他:“你来医院,不是看病吗?你没带钱,也看不了,我陪着你去吧。”
他点了点头,接过楚藜手上的伞,笑着说:“真是麻烦你了。只是你这么晚不回家,没事吗?”
楚藜一听到“回家”,又有了几分难过。
当下,低了头,轻声道:“没事,走吧。”
去了急诊室,一下子亮堂起来了,楚藜这才发现,这个男人长得真秀气,虽然脸上满是胡茬,可还是隐约看得见标致的五官。一身的西装,可惜是皱皱巴巴,也淋得透湿,裤子上很多泥,不像只是因为雨天走路溅上的。
等他捋起袖子的时候,楚藜是吓的目瞪口呆。
他的手臂上,长长的一道伤口,很深。用一些,好像是衣服上撕下的布,粗糙的包裹着,现在已是浸满了鲜血。难怪看他脸色那么苍白。伤口都这样了,也难得他还那样淡定。
看着护士给他处理,楚藜都替他疼。看他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楚藜后来看不下去了,走到外面的凳子上坐着,等他。
伤的这么重,倒是一副熟门熟路的样子。那他的职业…楚藜不想了。心里想着,付完钱,就走了,以后反正也没什么交集了。
“走吧。今天真是谢谢你了。”刚刚才熟悉的嗓音说道。
楚藜起身,疏离的笑道:“不会。你没事了,就好。萍水相逢而已。我就先走了。”
他没有回答。楚藜也不抬头看他。回身就抬脚走。
走了两步,不放心,还是回身叮嘱了两句:“医生说的注意事项,你别忘了。保重。”
望着他的时候,才发现,他一直盯着自己,眼里有些许的笑意。
楚藜有些懊恼,脸有些红。
他走近楚藜,低头道:“我叫陆帆。有空来FARAWAY,我请客。”
楚藜因为他突然靠近,慌张地转了身。匆匆的答道:“我知道了。”就疾步走了。
到家楼下,楚藜才缓过神。抬头一看,黑漆漆的一片。家里没有为她亮着的灯,楚藜抹黑上楼,抹黑进了房间,疲惫的倒头躺在床上,不想去想家里乱糟糟的情况。
想到刚才那个人,叹了口气,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回什么我知道了,应该回不用了的。”
FARAWAY,楚藜知道那个地方。不仅知道,还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