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中午的时候,张家戏班风尘仆仆地赶到了。
和上次来时相比,戏班完全大变样。
经历了张叔逝世,阿光和阿贵相继离世的打击,戏班在磨难中重新锤炼,似乎更加有力量,更有韧性。
如今的班主阿佳一手提着师父生前最爱的鸟,一手拿着阿贵曾经的折扇,穿着朴素的青布长衫,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早已不见当年的轻浮,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和阴郁。
他身后,霞姐领着已经能独当一面的小花旦们,每个人都默默地拿着行李或道具紧跟步伐。
武生们也多是熟面孔,队伍整齐,再也没有人东张西望,指指点点,交头接耳,各自安静地做着自己的事。
整个戏班看上去终于有了正规戏班该有的样子,但看上去似乎弥漫着一种化不开的沉重和伤感。
阿佳远远就看见了等在路口的九叔,回头低声对戏班众人嘱咐了几句,就和霞姐一起快步走了过来。
“九叔,许久不见,您老身体可好?”阿佳和霞姐恭敬地拱手问安。
九叔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都好。看到你们把戏班撑起来了,真好。”
他注意到,阿佳和霞姐过来后,戏班的其他人都在原地安静休息,秩序井然,确实有了大班子的气象。
阿佳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但笑容里带着苦涩,“以前年轻不懂事,总觉得自己成了角儿就了不起了,老跟师父顶嘴,摆架子……现在自己挑上这副担子,才知道里头有多难。”
这一年独自带着戏班走南闯北,他才真正体会到师父当年的不易。
班主不仅要管艺术,更要管几十号人的吃喝拉撒,应对各种人情世故,其中的辛酸,不足为外人道。
几次挫折下来,也终于明白了师父当年为什么总叮嘱他们兄弟之间必须要和睦共处,无论如何都得齐心协力。
因为只有背后有靠得住的兄弟,才能压得住班子里的老油条和年轻力壮的武生们,他这个年轻班主才有话语权,路才能走得长远。
只可惜,明白得太晚了。
幸好还有瞎子和高个两个老兄弟力挺,加上霞姐回来坐镇,不然这戏班恐怕真的支不起来。
“人总是要经历事才能长大,”九叔安慰道,“你们能撑起这个班子,张叔在九泉之下也能安心了。”
阿佳重重地点了点头,眼圈有些发红,但眼神却很坚定。
再难,他也会把这副担子挑下去。
叙完旧,九叔向阿佳他们介绍了白鹤道长和罗阳。
接下来的具体事宜,比如阴戏的规矩、戏码的安排、人员的调度,就由白鹤师徒和戏班对接了。
时间紧迫,阿佳立刻招呼大家把道具行李井然有序地搬到后台安置好。
戏班众人只是稍作休整,便在白鹤道长的指导下,开始紧张地排练起来。
九叔又检查了一遍戏台周围的布置,然后开始在镇子入口处小心翼翼地布设防护阵法,确保没有哪个特立独行的出来坏事。
中午时分,秋生姑妈提着一篮子鸡蛋,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