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男子替莫岌解了围,莫岌却觉得心下不安,快走几步追上他,道:“你等等,我这就设法将钱还你。”
不顾男子推辞,莫岌就冲进不远处一间当铺里。
“能当多少钱?”莫岌将鲛珠扣交于掌柜。
掌柜拿到眼前,一瞧再瞧,却始终不给回话。
“这是宝物,很值钱的。”莫岌催促他。
“姑娘,不瞒你说,我还真看不出这是什么宝物,”当铺掌柜愁眉不展,“像珍珠,又不是珍珠,像水晶,又不是水晶。这样的首饰一般以金银镶嵌,可它又偏偏不是。这……我不好开价啊。”
“这当真是世间难得的宝物,是我的传家宝!”莫岌开始胡诌。
“要当的话,我只能给你十文钱。”掌柜慢悠悠地说。
“十文?!”莫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十文钱才够买十碗馄饨!”
“正是。”掌柜看惯了这样急吼吼的客人,仍旧不为所动。
莫岌被气了个好歹,“你未免也太小看它了!这可是鲛珠,鲛人之泪!”
掌柜却不惊反笑:“姑娘你莫玩笑,鲛珠乃是传说之物,世间哪有?”
莫岌还欲分辩,锦衣男子却不知何时走了进来,“确实是玩笑,掌柜莫见怪。”说着便将鲛珠取了回来,拉着莫岌出了店门。
“你做什么?!”莫岌横眉冷对。
锦衣男子却一脸无奈地对她摇了摇头,“既然入凡世,就得行凡道,仙姑难道不知道么?”
莫岌立刻惊得说不出话来。锦衣男子一笑,“这里人多眼杂,我们寻个僻静处再说吧。”
说着便当先离去。莫岌不知何去何从,只得亦步亦趋。
一前一后来到小河边,四下无人,莫岌连忙追问:“你为什么说我不是凡人?”
对方一笑,“仙姑出尘脱俗。”见莫岌皱眉,他又解释,“当今凡世,一般人家的女孩不过荆钗布裙,富贵人家的女儿也至多穿着金银绸缎,哪里有人像你一般绫罗加身,白衣胜雪,衣间鬓上不见半点金银,身边还有这样精致的佩剑。”
莫岌真想给自己一记爆栗,这一路走来,可不是从没有人像她这般打扮嘛,但她仍旧嘴硬,“你猜错了,我从南方来,早穿惯了绫罗,从没穿过绸缎!”
锦衣男子又笑了,“若是吃馄饨的时候你这样说了,我也许会信,但看你先是不知今夕是何夕,又想要轻易当掉鲛人之泪,我哪里还会再信呢?”
莫岌有些慌了,后退两步质问:“你究竟是什么人?”
“仙姑莫恼,我是友而非敌,不过是看仙姑遇到了麻烦,多嘴一句罢了。”看莫岌仍然柳眉紧簇,锦衣男子摇了摇头,“如果叨扰了仙姑清静,我走便是。”
说罢竟真的转身欲走。
莫岌还没反应过来,他又停下了动作,拿出一个荷包来,“这里有些银子,仙姑不妨留下,免得再生事端。”
莫岌立刻觉得自己冤枉了好人,更加窘困,也不好意思伸手去拿,只道:“我不是什么仙姑……”
锦衣男子见她不像扯谎,想了想道:“那必定是一位仙徒,莫非从齐峦山来?”
莫岌大惊,一时以为遇到了仙客,但再三留意对方,并不见仙气妖迹,纵然神色格外清朗也终究是凡人一个,“你为何这样了解仙界之事?”
锦衣男子笑了,“既然仙姑问起,我也不必隐瞒。我家祖上颇有仙缘,还曾有幸受仙人点拨,我身边也有一位修道之人,道行虽浅,却对天下事知之甚详。”
莫岌一听,便知他不是寻常人等,怕是生于帝王之家。当下虽然六界共生,但大体上各行其道,能够受仙人指点的,除了像小岌这样颇有仙缘的修仙之人,也就只有能够左右黎民百姓的帝王了。
再看面前这人,锦衣在身而环佩在侧,面若冠玉而目似朗星,以笑示人却不卑不亢。小岌心道,此人一身正气,不似心存恶念。
“敢问仙姑来此为何?”见小岌面色缓和,锦衣男子又问。
“我不是什么仙姑,我叫小岌,你直呼我名就好。”
对方朗然一笑,落落大方道:“在下齐铉。”
莫岌被他的爽朗感染,也不禁莞尔。
齐铉掂了掂自己手里的荷包,又道:“小岌姑娘怕是有二十年没下过山了吧?”
莫岌露出难以置信的眼神,心道这人也太神了吧,“这你也能看出?”
齐铉被她的娇憨逗笑了,“齐国建国已有二十年,你不知齐国,自然也有二十年远离尘世了。”
莫岌点了点头,“我原来就生活在这镇上,正是二十年前离开的。你呢?大概不是本地人吧?”记忆中,这小小的东城镇住的都是平民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