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她肩上的包，不是什么大牌儿，但也是品味一流的小众品牌，也只有刘晓这样的独立女性才有这样的品味和气质撑得住它。

看看身边的爱马仕，叹一口气，得，给大小姐送包去。

到了那儿，陈旭环抱着肩膀等着我，“说我大小姐，我看嫂子你才是富贵，送一个包还这么悠闲自在。大姐，我要上班的好吗？你能不能有点儿时间观念。”

我脾气上来，“可以有。下次我找份差不多的工作自然就有了，不过那时候也没时间给你送包了。”

她白我一眼，拎了包就回去。

看看时间，差不多贝尔要放学了。拦了出租车去校门口接她，果然小妞刚好出校门，我摇下车窗对着她笑，“怎么，小妞，要不要跟漂亮妈妈去买胸罩？”

她脸噌的一红，瞪我一眼，瞅了下旁边的人。

我这才看见她旁边站了个羞答答的男孩，白白净净，个子高高，就是相貌长得不是特别出众，倒也算是斯文秀气的......小男生。

我赶紧赔礼道歉，“哎哟喂，不好意思。眼神不好，贝尔你有约会啊，去哪儿，我带你们一程，回头再送你们回来。”

那男生脸也是通红的，忍不住地笑，“陈贝尔，你妈真酷。”

“酷个毛线。”陈贝尔小脸飘着两团红云，可爱极了，“滚蛋，罚你一个礼拜没有作业抄。”

“别呀。”男孩一脸可怜样，陈贝尔小姐板着小脸坐上车，一路都没发话，我转过脸去，哼着小曲子，出租车一路开到商场。

“小妞挺酷，再酷的小妞也要胸罩来承托骄傲的好吗？”我拿了个粉色的小背心逗她。

她板着脸，“我说了和朋友一起来买，你干嘛来接我。”

“和那个小男生吗？”我凑近她，“可以是可以啦。但买胸罩这种事情还是需要过来人的意见，小公鸡头不懂的噢。”

“谁要和他一起。”她脸更红了，“我是自己要来买。”

“恩？你不是说和朋友一起吗？”我抓住她的语病，“看哦，骗妈妈的孩子不是乖孩子。”

“妈，你能比这么幼稚好吗？每个人都需要自己的空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吃吃喝喝玩玩就好，什么都不在乎不用管的好吗？”她突然扯了一嗓子，把我吓一跳，就连旁边的营业员也忍不住探头过来看一眼。

我呆呆的，盯着贝尔看。不是为她突如其来的怒气，而是为她这股怒气之下那种对我的鄙夷，这种对母亲的轻视和责怪让我一惊。

我怔怔地想，大姨妈一来，就会有叛逆期？

“妈妈不是你想的那么闲。我也有很多事情啊，我是爸爸的后备力量，要看管好你和阿宝啊。”我语气轻轻的，尽量让自己不要发火。

“后备力量。”陈贝尔抬头与我对视，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像极了她爸爸，“你觉得你除了忙我爸，我和阿宝还有一点自己的事情在忙吗？如果将来我和阿宝长大了呢？你还剩什么？如果我爸不要你了呢？你自己都照顾不了自己，凭什么说看管好我和阿宝。”

“你够了。”我一股气冲到喉咙里，只觉得堵堵的，“陈贝尔小姐，我不想和你在公众场合大吵大叫，你自己不要面子，我要。有什么意见，你自己先收回去明天再和我慢慢理论。现在请你去商场门外等我。”

她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我立即接口，“现在，立刻，马上！”

陈贝尔转头就走。我在原地定了定，抓着那个粉色的小背心看了一会儿，情绪平复上来。将文胸递给旁边的营业员。

“就拿这个，刷卡。”我笑眯眯地说。

“好的。”营业员接过背心，开了票，想了想还是没忍住，“唉，现在的孩子都叛逆，也就是你脾气好，要换我啊，早开打了。”

我干干的笑了两下，没说话。

到了家，我将门一开，见到陈升已经坐在沙发上了。转身对陈贝尔说，“现在背着你的包回房间，好好想想刚刚你说话的态度。等你想清楚了不带任何情绪了再和我谈。”

陈贝尔接过包，看我一眼，看一眼他爸，“我随时都可以，就怕你到时候会带情绪。”说完，不等我说话，背了包就上楼去。

那姿态，跟个大人一样，真让我好气又好笑。

“今天回来挺早。”我换了拖鞋和陈升抱怨，“咱闺女长大了，现在说话可够呛了，一口一句顶的我完全下不了台。你说，这是像我还是像你啊。”

陈升坐在远处只是低着头，从兜里开始掏啊掏，掏出来一盒烟。

我见了皱皱眉，“跟你说多少次了，别在家里抽烟，还有，你爸身体就不好，有这个遗传基因在，你就少抽一点烟，跟你说多少次了，怎么老不听我的。”

他抬头看着我，一张口，我又接口，“唉，你还别真不相信，我妈隔壁那个孙大爷记得不？去年回去过年的时候还好好的，说没就没了。据说就是得了病，现在这环境就是不好，柴静不是还拍了一部片叫《苍穹之下》吗？你说，现在污染多严重啊，每个人天天都是在吸二手烟，我想啊，不然过几年我们条件好点儿了，也移民成不？”

“嘉惠......”陈升不耐烦，“你坐下来听我说好吗？”

“你说啊。”我拿出他挂在沙发上的外套，顺手套上衣架，然后整理好挂好，收了衣服开始熨烫，“要我说啊，移民就得明年移，刚好贝尔上初中，阿宝上小学，不用受咱国内的教育制度荼毒。你知道吗，现在那个补习班，真是.......”

“你能不能稍微安静点？”他突然扯高了嗓子，眼睛瞪圆了看着我。

我呆了呆，看着他，“陈升，你最近是不是睡眠不好？眼睛里都是红血丝哎，我买的那种去红血丝的眼药水你要记得滴哎。”

“王嘉慧！”他气的两手抱着头，揉着自己的头发，“你能不能好好听我说话？”

“你说啊。我一直在听呢。”我放下手中东西，跑到他对面沙发坐下，两手放在膝盖上，端端正正坐着，一副乖乖好学生的样子。

“陈升先生，我在呢。你说吧。”我笑嘻嘻的。

陈升看着我，眉毛粗粗浓浓的，眼睛闭了下，又睁开，“王嘉慧，你听好了。我要和你，离婚。”

我脑袋有一秒的时间卡壳了一下，是真的有点顿住了，想了一会儿，我掏掏耳朵，“最近耳屎没来得及掏，可能听力有点儿问题，陈升，你刚说什么？”

“离婚。”陈升一字一句，咬字清晰，“王嘉慧，我要和你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