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菲学的很慢，好像从前从没学过一样。不时的还会问一些蠢萌蠢萌的问题让陆离哭笑不得。

“师父，为什么得道高人总是有好长好长的胡子啊？那师父的以后是不是也要留胡子？”

“师父，为什么妖怪长得都奇形怪状的。有没有长得好看的妖怪啊？”

“师父，凤凰是神兽。可要是凤凰修炼成人那到底是算是人还是妖还是人妖啊？”

陆离想了想，自己当初是怎么回答这些问题的来着？好像一个都没答过。那时的自己一心为苍生、为紫微，似乎除了教导菲儿法术之外半分精力都不愿分给她。好在现在自己总算有时间了。

“得道高人有很长的胡子是应为他们活了很多很多年。师父不用活那么多年，也不想留胡子。”

“妖怪长得奇怪是应为他们大多是动物化形而来，不过不用担心，有些法力高强的妖怪化形之后还是很好看的。”

“凤凰是神兽，化形之后既不是人也不是妖，是神。是掌控南明离火的神。”

······

一点一滴没有丝毫不奈，好像真的回到了许多年前平凡的一天。好像多年离索皆是黄粱一梦。

天快要亮了，远方重重山峦被镶上了一层蜜色的光边。冯菲伸了伸懒腰张嘴打了个秀气的呵欠，对着陆离软软说道，“师父，你上次答应要陪菲儿看日出的。走吧！”

陆离僵了僵，转身牵起小徒弟软乎乎肉呼呼的手像个凡人似的一步步走向山巅。

他是答应过，那是在那次营救行动之前，他做过的最后一个承诺。

太阳一点点上升，艰难的破开重重云层。

冯菲越发困了，她觉得眼皮越来越重，接连打了两个呵欠实在是撑不住了，索性直接躺在正盘膝而坐的陆离怀里。

咂咂嘴，冯菲状似不满的道，“师父是不是不要徒儿了？”

“怎么会？”陆离抚摸着小徒儿的发，温柔的双眸中只装得下眼前一人。

“那师父怎么又收了四个弟子？尤其是那个小徒弟，她为什么也叫菲儿？我不喜欢和旁人同名！”

陆离却不回答，他一声轻笑反问道，“菲儿这是吃醋了？”

“师父！”冯菲在陆离怀里扯着陆离的衣襟娇嗔着不依。

“菲儿不用吃醋。师父是给你找了四个小师叔。他们都是记在你师祖名下的弟子。至于萋菲那丫头······她和你很像，师父很想你，就给她起了这个名字。”

“真的！？”冯菲惊喜的问。对于一不小心被小自己几万岁琬琰三人占了便宜降了辈分这件事竟然一点也不恼。在她看来只要没人和自己抢师父，一切好说，多几个师祖都没关系！

“啊~~”又是个长长的呵欠打出。冯菲伸出白生生的拳头揉了揉眼，腆着张小脸道，“师父，菲儿困了。菲儿睡会儿，等太阳升起来了再叫我。啊~~”说罢，一偏头，甜香的睡在自己师父的怀里。

“好，等太阳升起来就叫你。”陆离轻声应着，调整了个姿势好让小徒弟睡在自己的臂弯里。

山顶清凉的风有一搭没一搭的吹，不过片刻功夫，太阳终于完全升起来了。一时间金光万丈，山川树木犹如融金。暖融融的朝阳无私的普照大地。

“菲儿，醒醒。太阳出来了。”

陆离轻轻晃动冯菲的肩膀，小心翼翼的，生怕把她晃碎了一般。

然而不管他是温言软语还是好言相劝或是轻声抚慰，怀里的人儿却始终叫不醒。

陆离也不恼，他稍稍用力的把冯菲抱高一些，下巴抵住她乌黑顺滑的发丝。

“你看，紫微的日出还是那么美。怨憎会山上的藤蔓又长长了，你一会儿睡醒了好好修剪修剪。房间里的沧灵玉用了好多年，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回头我都给你换成南海暖玉。还有，后山的那头混沌兽前些年老死了，他到死也没长出个眼睛嘴来，不过他还留下个小混沌兽，长得和他一模一样的丑我们一起去看看好不好······”

一句接着一句的絮叨，说的都是些家常无聊的话，却心酸的让山中的飞鸟都不忍鸣叫。

“顾逍那老头子也被我叫来了，他现在邋遢的不成样子，哪还有从前玉树临风的风姿？你要好好说说他，那老头子最是听你的话。”

冯菲的身体终于开始渐渐虚化，陆离原本挂在嘴角的微笑化成了泪水滴答落在她依然灿若桃花的脸上。

陆离把冯菲抱的越发紧了，眼泪也流的无声无息。

“菲儿，睡吧。师父陪你。”

朝阳升空，金光灿灿宛若实质。一道冲天的紫光却冲出紫微圣地的重重结界撕碎万里层云，驱赶阳光直射九霄。

千里之外，琬琰三人见状险些从云头跌落。

“师父！”三声凄厉的叫喊，三人犹如失孤的幼鸟几乎连滚带爬的飞速前冲。

与此同时，紫微圣地外。顾逍举起酒壶遥敬那冲天的紫光。

“老不修，菲丫头，一路好走！”言罢，拖着掉底的破鞋喝的酩酊大醉，口中哼哼着谁也听不懂的古老的歌谣。

陆离仙尊的时代，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