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来了新伤者吗？情况怎么样？你们完全没办法应付吗？”

紫苏双手扶膝喘气，气还没喘匀就着急开口，结果把自己呛得咳嗽不止。

“咳咳，不，咳！不是！”

萋菲：这个小丫头，是出门没带大脑吗？

那是什么？萋菲用眼神示意紫苏，让她咳好了再开口。

“咳！吭吭！我，不是，弟子就是想来问一下为什么三天以后就直接断定阖闾门那个弟子的生死。明明还能用其他办法不是吗？即使三天后醒不过来，他也还有救不是吗？”

萋菲眉头皱紧，似是极为不满。加上高冷的面容表情，生生把紫苏吓的一哆嗦。

“弟子，弟子······”

“你说，还可以怎么救？”

“啊？”紫苏看着萋菲似乎没生气，又好像有意考校自己的样子。立马打起精神，包子脸上扬起自信的有些自得的神色。这可难不倒自己，我可是师傅的得意弟子！

“可以用导魂阵法配合招魂经，招魂经连续诵念三天三夜，可使魂魄齐聚！”

对于紫苏答得出来萋菲没有一丝诧异，自己这里是除了战地医疗小组以外离战场最近的医疗小组。被派往这里的人当然不能是脓包。

“好。你既然知道，阖闾门的这个弟子就交给你了。三天之后，无论他醒不醒，都由你来负责之后的事情。”

紫苏听闻大喜，双手抱拳像萋菲弯腰施礼，“我就知道萋菲仙子也是有医者仁心的！紫苏这就回去准备！”

小丫头蹦蹦跳跳的回了，萋菲却没有接着倒头养神，而是转向了一旁淡淡道，“堂堂如玉公子坐忘修士，不好好坐镇中军，藏在这里做什么？”关于仙妖大战这犹如快进一般的展开速度，萋菲在刚到这里的时候就听渥丹说过，所以知道此时天下所有的神台修士都去加固封印去了，入世、出尘高手作为此次战争的最高级武力被全数集结在一处，非大事不出。

虚空处慢慢显出个模糊的人影，又在呼吸之间变得清晰凝实起来。

“小菲儿嫌弃我了，我好伤心！”

紫衣飘飘，如果忽略他怨妇一般的语气还是很有神仙样子的。没错。来者就是和琬琰齐名的如玉公子即墨羲！

也不在乎缇盈岩上褐色的尘土，即墨羲倚着萋菲坐在了她的身边。转头看了眼包子少女离开的方向对萋菲道，“小菲儿怎么不和那个小丫头解释一番。这样看着她碰壁可不好，也是个挺可爱的丫头呢！”

萋菲转身躺倒，把头放在即墨羲的腿上，闭着眼睛养神。

“这种事情说也没用。都要亲身经历一遍，痛苦了，就学会了。”

即墨羲把手放在萋菲额头，一下一下给她顺着头发，“哦！是这样。那小菲儿当年是怎么学会的？”

萋菲依旧不睁眼，闭目享受即墨羲的抚摸。他的手凉凉的，很舒服。这几年来琬琰、灵均都忙的分身乏术，面都没和萋菲见几次。反倒是修为更高又生性不羁的即墨羲经常打着各种旗号明着暗着来看自己。几次下来，萋菲淡定接受了即墨羲美得惨绝人寰的脸，越发和他相处出了闺蜜的感觉。

“五年前，我刚来的时候。当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把人救回来，心满意足走出房间的时候，发现我的门外全是尸体。渥丹仙子告诉我，他们都是因为我连续几天为救一人导致没有人手医治而死的仙域各派弟子。从此之后，我哭了一场，消沉了几日，就学会了。”

“这样啊。原来小菲儿以前和那个丫头一样啊。”

“嗯。一样。所以我以后再也不和别人说‘我尽力了’，因为我清楚的知道我根本没有尽力！那些为了仙域身死的英雄，很多时候我连修补他们残破的灵魂好让他们下辈子好好投胎都做不到。伤者太多，所有人都是重伤。虽然人命没有贵贱，可是作为前线大夫，我只能选择救更容易救活的人。其他的，我无能为力······你知道吗？我曾经连续十天不休息为伤患诊治，面前就一张床。人死了就推下床，旁边马上会再抬上来一个。有时候我都来不及看清他们的相貌，他们就死了，魂飞魄散了。最后我施法的床周围全是尸体，都来不及抬走。我只能站在死者的身体上继续施法，毕竟我脚下的人死了，面前的人还活着······”

即墨羲安静的听着，他是世界上最好的听众。从不开口问，也不会说与其他人听。忽然，抚摸着萋菲额头的手触摸到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把手挪开一看，就在夕阳下，自萋菲眼角流出两行金色的小溪。

哪怕再怎么变，终归还是一个善良、心软的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