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李氏憋红了脸说不出话来,于妈妈为主子抱不平,冷言冷语地说:“二小姐,夫人好歹也是你的二娘,就算你娘死的早,有娘生没娘教,老爷也应该教过你,长幼有序,你这样直愣愣的撞过来已是不对,现在怎么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秦风清澈的眼眸忽然变得犀利起来,她眺睨着于妈妈。
于妈妈冷不丁被她盯得寒然一颤。
秦风这才低笑地缓缓说道:“嗯!长幼有序!那你还可知尊卑有别?”猛然扬手一巴掌甩在了于妈妈的老脸上,说,“既然你尊我一声二小姐,就应该明白,这样的场合,轮不到你说话的份,我娘是死的早,我现在这样,的确是我爹教出来的,但我爹只教我尊重值得尊重的人,同情值得同情的人,对于那些个一肚子烂肝坏肠又装着一副善良可怜,一律无需忍让。你倒是去问问我爹,他怎么就把我教育成这个样了!”
于妈妈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晕了,再听她那番话语,捂着脸呆怔着半天没缓回神来。
这一巴掌,也让李氏震撼到了。
于妈妈回了神,心里虽然有气,却不能动手去撕扯秦风,毕竟人家说得对,尊卑有别。可又不甘心就这样被打了一巴掌,哭喊着跪在了李氏跟前,嚎道:“夫人,老奴跟在您的身边,伺候了您那么多年,仰仗着夫人的面子,从未有人敢大声跟老奴说过话,更别提是动手打一巴掌了,如今这二小姐敢当着夫人的面欺负老奴,老奴受点委屈不打紧,就怕此事传了出去,宰相府的下人指不定背后怎么嘲笑夫人呢!夫人——”
秦风的脸皮抽搐了下,斜了一眼鬼哭狼嚎的于妈妈,这老女人绝对是个挑拨离间的高手,看来自己那一巴掌,打得还是轻了。
李氏把于妈妈的话听进了耳里,想着不无道理,让一个往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病弱残躯给欺负了,传出去的确是个笑话。
于是李氏冷眼一瞪,叫道:“贱丫头,打狗还得看看主人,敢欺负到我的头上来,活的不耐烦了是不是!”
秦风毫不在意的一笑,这一笑间,使她看起来有一股特别的世故和精练的意味,她说:“对哦,打狗还是要看主人的,下回打时我一定记得先看二娘一眼。”
还有下回!于妈妈下意识间吓得赶紧捂住了自己另一边脸。
李氏也当场叉腰跳了起来:“贱丫头,不要以为老爷疼着你就自以为了不起,敢跟本夫人动手,本夫人可不是你想欺负就能欺负的。今日我就要替你死去的娘好好教训教训你——”说着,伸手一扬就要往秦风脸上甩去。
蝉儿吓得心神惧碎,再也承受不起这样的惊吓了,但一看自家主子将受到威胁,毫不犹豫的上前一步,闭了眼替秦风挡下那一巴掌。
可巴掌并未落下。
蝉儿一睁眼。
秦风握住了李氏的手腕,力道紧紧的,抓的李氏不由惨叫声连连。
“你放手!放开我!放开我!”李氏叫着。
秦风往后一甩,放开她的手腕。
李氏脚步踉跄着,但好歹是站稳了,心中不由惊了一下:这丫头怎么力气这么大?不是向来身子骨弱吗?一个身子虚弱的人,竟然轻轻松松就接住她奋力甩出去的一巴掌,这不可能。一定是凑巧。
更让李氏惊疑的是,往日里她要打宋希,宋希可都是闭了眼不敢躲避,硬生生接受了这一巴掌的委屈模样。可今日的宋希为何总让她觉得哪里不对劲?
自那日宋希醒来后,府里就有下人说,宋希疯了,疯的离谱,她暗地里高兴的要命,虽然没把那个贱丫头气死,但整疯了也一样,这样一来,以后相爷的一门心思,就会落在秀儿身上,有什么好的婆家,自然会第一个想到秀儿。所以那天之后,她并未再去折腾宋希,一个疯了的丫头也不值当她再绞尽脑汁的去对付。
直到今天!
直到这一刻!她忽然发现,为何这宋希疯的,跟别人都不一样?疯子不都是胡言乱语,手舞足蹈,傻笑痴哭的吗?
为何这丫头疯的,是如此的理智,如此的伶牙俐齿,还如此的力大如牛……
幻觉!一定是幻觉!
李氏摇了摇头,再仔细一看,眼前的人儿是“宋希”没错!她就说是幻觉嘛!于是,李氏又进行了第二轮攻势。
“我今天跟你拼了。”说着,她上前抓住了秦风的衣服,一手动作熟练的要去扯对方头发。
女人间战争的厉害武器,不都是扯衣服薅头发吗?
李氏未嫁入相府为妾时,是城里出了名的泼辣。照理说,宋淩贵为一国宰相,李氏是入不了他眼的,最后能娶她,那是因为两人从小就订的亲事。只是宋淩入朝为官,不能让李氏的名声所牵累,所以后来宋淩选择退了亲事,然后娶了门当户对的乔氏为妻。
李氏的性子自然不依,三天两天来宋淩府里闹,又在乔氏面前演苦情戏,到最后没办法了,善良的乔氏才劝说宋淩纳她做个妾室。
乔氏在生了宋希离世后,李氏一直没扶正,但她却大言不惭的让府里的下人都叫她夫人,谁叫她二夫人,她就割了谁的舌头,以至于现在外人渐渐的都以为她真是宰相府的女主人。
尽管成了宰相府的“夫人”,可李氏那市井小民的脾气还是未能改变,一旦惹急了眼,撒开手就跟人厮打。
但秦风是谁?她可是从男人堆里摸爬滚打出来的女人,李氏这种拼了命却低级的手段秦风只是轻轻一躲。顺着她主动伸过来的手,秦风捏住她的小拇指往后一掰。
李氏疼的龇牙咧嘴尖叫着。
秦风再一次将她往后一甩。
李氏脚步连连后退,这次没站稳,跌到跪在一旁的于妈妈身上,将于妈妈压了个正着。
只听一声:“我的腰——”
秦风唇角一勾,脸上有了漫不经心的冷峻,睨眸瞥向李氏,说:“我说二娘,你记住了,有时候蹬鼻子上脸,对你并没有好处。三分的染房,是开不长久的。”
李氏和于妈妈两人还压作一团没爬起来,哎呦哎呦声此起彼伏。
秦风拉了蝉儿的手,说:“蝉儿,我们走!”
可转身还未走远。
于妈妈突然大声嚎哭起来,这一下,倒是不怕丢人被人看笑话了。
“来人呐!打人了!二小姐疯病犯了,把夫人给打了,快来人呐!哎呦喂!夫人快被打死了!”
蝉儿吓得不由脸色苍白。
秦风倒是一副还有好戏看的样子,干脆不走了,双手抱了胸,看着于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