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少梅离开后的第二天,应晖夫妇也迎来了这次归国最重要的事——默笙的父亲,赵清明贪腐复议案的最终结案。
最后一次开庭审理依旧如之前一般是从早上开始,主审法官、陪审法官、陪审团及双方律师团,除了这些如以往一样悉数到场外。因为今天是出结果的最后一次开庭,今天的法庭上还多了很多人:一直未露面的原告、案件当事人赵清明的生前好友以及一直跟踪关注案件进展的全国各大主流媒体。
法院,开庭前半个小时
今天是出席父亲贪腐复议案的最后一次开庭,默笙纵使重视非常,但因为怀孕,默笙还是以一席宽松、随意又不失身份的Dior套装出现在父亲复议案的最后一场开庭审理的法庭中。此时的默笙相比于庭内法政界女性的干练、英姿飒爽,默笙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种女性特有的柔美与一位怀孕而散发出的母性还是在不过短短的瞬间内攥住了全场所有人的目光,使在场的,无论男女老少,身份如何,无一不在心中想起了“钟灵毓秀”四个字。
其实一直以来应晖夫妇都是俊男美女,就算是之前两人处在貌合神离中,只要一旦两人站在一起,身边的人都不得不赞两人一声“天造地设”。现如今应晖和默笙两人一起走进大厅,正三五成群,站在一起等待开庭的代表律师及今天前来见证父亲清白的父亲生前的那些好友自然都被这眼前的“并蒂芙蓉”般的夫妇所吸引住了目光。
想到今天后爸爸身上的罪名将不复存在,此时默笙脸上自然的带有一抹笑容,眼波流转间神采飞扬。都说有人疼爱的女子,必是光彩照人的。而不被善待者,必是幽怨含恨、尖酸刻薄,无论多么貌美,也无法企及这份光亮。品一个女子的神态与心境,便知她是否幸福快乐。此时在场的人中除了报到案件最新情况的媒体记者外,在官场上沁淫多年且屹立不动昔日与默笙父亲的朋友、同事同样是大有人在。此时在场众人但凡心思澄明的,单凭默笙这般模样,就会心中了然,眼前的赵默笙这些年虽然一直久居美国,但却一定是与这个替赵清明洗清罪名,自称是赵默笙丈夫、赵清明女婿的应晖过着花好月圆、鹊笑鸠舞,锦绣一般的和美日子。而此刻,看着这般美丽的默笙,不仅是一些默笙昔日见过没见过的父亲好友,就连那不得不到且已经入座,离得很远、心中百转千回的何以琛,也不由得被今天漂亮、好气色的默笙所摄住了。
就算是知道今天父亲一定会平反,但在法院没有正式宣布前,默笙都本着谨慎的态度不去和父亲生前那群好友有过多的交流,以免发生什么不好的牵连。故而默笙和应晖只是在径直向律师团走去的途中,默笙微微的将头转向父亲好友那边,轻轻地向他们点头示意后便不再有任何如眼神交换在内的交流。律师团的一群律师为应晖夫妇工作了近一年的时间了,但说真的,一群人见应晖的次数,一只手都数不完一遍,应晖都已经如此,那就更别提眼前这第一次见面的他们打官司当事人的女儿,应太太——赵默笙了。
当应晖夫妇走到律师团律师们面前后,几人礼貌的问候一番后,一位看起来颇有经验的律师站了出来,向应晖和默笙简要的介绍起今天开庭审理的主要内容。听了律师的介绍,这时的默笙才知道,原来在这最后一个星期的开庭审理中,对方一直紧咬着父亲那“既然所有的钱都是自己投资所得,那当时为什么不交代清楚?为什么选择自杀?”的议题不放。这个问题,不要说律师回答不了,就连当事人的女儿也是唯一的亲人赵默笙也不知道。看应太太听完自己刚刚的话脸色立马变得有些难看,律师也马上向默笙和应晖解释并保证到,现在当事人已经作古,这个问题就成了谁也回答不了的问题,在我方提供了大量能证明当事人资金来源的证据、对方又没有新的疑点的情况下,这个案子今天一定能出结果。应晖夫妇到法院的时间并不早,所以在律师还没来得及再向应晖夫妇介绍再多案情的时候,主审法官派出的书记员就通知庭外的大家可以加入法庭,准备开庭了。
其实说实话,虽然INSO每年都会接到十多张法院开出的传票,但因为是公司行为,作为总裁的应晖从来不用去参加,所以今天,虽然应晖和默笙是坐在原告席上,但和默笙一样,应晖也是人生第一次进入法庭。开庭的一些礼节过后,辩护双方都接着上一次开庭审理未出结果的论点接着辩护。然国内现行法律规定,检查机关及法院要定一个人的罪,不再是像以前那么简单,现在定一个人的罪是需要警方去证明这个人有罪。多年前检查机关是有他们所谓的证据及所谓的证人的,但现在,在应晖所提供的资料显示、证明下,多年前的那些能定罪的证据,它们顿时失效变做一堆废纸,而佐证那些证据真实有效的证人们,他们将面临的则是原告方的法律追责。
也许是默笙父亲的复议案赶上了国内平反的一个好时候,在2014年念斌案、呼格吉勒图案等十几个案子的平反先例再加上应晖所提供的那充足有效的证据,默笙父亲的平反复议案在自发案到最后结案的七年九个月后,终于有了一个确定的定论:案子因为检查机关证据不足,不能证明当事人赵清明有罪,现高院宣判,赵清明无罪。
案子随着主审法官手上执法锤的落下及那薄薄的终审判决书而有了结果,落下了拉开了七年九个月的帷幕。复议刚开始时,在律师有心的掩护下,世人是不清楚原告的身份的,直到掩护两个多月前回国,应晖及默笙在这起复议案中的身份才逐渐为人所知。默笙父亲的案子在去年平反的十多起重大刑事案件后,按道理其实是不会引起国内几乎所有主流媒体的关注报道,但因为提起诉讼的应晖夫妇皆持的是美国护照,因此一场也许自去年起就不再稀奇的复议案就那么生生地变成了一起涉外案件。现在虽然案子有了结果,结束了,但应晖夫妇知道,在今天有了结果后,如果不能好好运作,没有将法院判决的结果公布出去,那么这耗时一年多的官司就算是白打了。所以,应晖不仅在两个多月前就让秘书Daniel安排了一次专访,应晖还准备今天和默笙一起接受在场所有媒体的一个简短群访。
下午时分,一脸轻松的应晖夫妇在代表律师团的律师的陪同下走出法院大门,一行人一走出大门,一直在法院门口翘首以盼的媒体记者们便一窝蜂的冲到应晖夫妇及其律师面前。看到来势汹汹、只顾抢新闻什么都不顾的记者,记挂着默笙有孕在身的应晖立马以迅而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的一把将本就在身边的默笙拉入怀中,以保护默笙不被为抢新闻而疯狂的记者挤到、推到。注意到应晖动作,人精一般的律师们纷纷不动声色地将应晖夫妇和记者隔离开来。然而,就在律师们刚刚在应晖夫妇面前站定,一个挤到前面的记者便等不及的向应晖夫妇问道:“应先生,请问你们夫妇对于法院判决满意吗?”
有了第一个打头,后面的记者便也争先恐后的问出例如:“据我们所知,这起案子已经在七年前赵清明自杀身亡后结案,请问是什么让你们两人坚持这么多年,在蛰伏多年后才向中国法院提起复议?”
……
“赵小姐,你这么多年一直在美国生活、学习、工作,你父亲的案子是否对你有所影响?这么多年你一直没有回国是否是怕被株连?”
“赵小姐,据说你是你父亲在知道自己可能会出事前匆忙送到美国的,而你父亲在你到美国不久后就自杀身亡了。请问你当时知道你父亲也许会出事吗?知道你父亲打算自杀吗?”
开始两个问题,应晖还觉得没什么,但后来,记者的问题慢慢的转向默笙,而且在应晖听来,提出这些问题的记者,也许不能说不怀好意,但若默笙回答这些问题时不注意出现了些许表达误差,应晖肯定,默笙在国内的名声一定会在一些有心人的操纵下出现污点,甚至是黑点。默笙是一张白纸,纯洁无暇,爱着默笙的应晖又怎么会让这样的情况出现呢?
于是,在默笙还没有开口回答接着提问前,应晖便抢先回答道:“我们夫妇相信国家法律的公正,对于七年前爸爸案子,我和我太太也始终相信当年的办案人员是受人蒙骗且无心造成了爸爸的死亡。而事实也证明,真相是不会单纯的因为一个人的死亡而消失在这个茫茫世界中的,爸爸是个什么样的人,别人不清楚,但爸爸的女儿知道,所以默笙不相信爸爸会做那些他们所指控的事。地球是圆的,这一现在大家都知道并认可的事实从提出到被证明再到大家接受、认可花了多久?是成百上千年!相较于此,我们仅仅只是花了四五年的时间来找证据证明爸爸的清白,并由法院认可后还爸爸一个清白,对于这个结果,我们真的很满意了……
至于大家所说的,这些年默笙都没有回国过,相信大家在求学、找工作,甚至在工作中都不会觉得自己是容易的、轻松的。那么各位在自己的祖国、家乡尚且如此,那么不要我的帮助,硬是凭借自己的能力在美国闯出一片天地的默笙,她遇到的困难就真的不是在场的各位能想象到的。人说活着才有一切,那么我说,有了相应的一切后才会有资格去做自己想做的一切。而默笙正是这一理论的支持者,也用自己的行动执行着这一理论……”因为想要通过专访营造更大的影响,所以在说完上面一番有所保留的话后,应晖便在律师团律师们的协助下带着默笙离开了法院大门。
时间的流逝让中国这个泱泱大国相比七、八年前默笙离开时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改变并不只体现在城市中的栋栋高楼,国家的变化更多的则是体现在了人们每天都要接触的媒体社交上。虽然默笙父亲的复议案不是国内近年来第一起平反案,但架不住提请复议审查的默笙及应晖的身份,光是女儿默笙和女婿应晖在美国社会中的地位,就足以让这个案子在中、美两国广受关注。于是自然地,在法院作出终审判决后一小时,以CCTV新闻频道、微博为主的一些主流媒体便开始了滚动播出关于默笙父亲复议案的案情及最后审判结果。中国人或多或少都有些盲从习惯,因为央视的滚动播出,关注默笙父亲案子的人慢慢地变多了、渐渐的关注点也有了些许变化。
央视新闻的滚动播出,影响力自然不可小觑。就在大家正通过各种渠道来挖默笙和应晖的各种资料时,拍完戏正休息的少梅刷微博刷出了央视新闻微博那条报道默笙父亲案件的微博。看了微博,关心默笙的少梅真的很替默笙开心,在少梅替默笙开心之余,思考片刻后,少梅评论并转发了微博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一个真正清白的人就会如同身上裹了一层荷叶一般,当有人向他泼脏水时,就算当时脏水没有及时滚落,但那些脏水终究是敌不过地心引力,脏水终究还是会滚落地面,正直的众人会还那清白之人一个清白!”而后少梅似是觉得上面的那条转发评论不够,随后又在自己的微博里写道:“如今赵老先生斯人已逝,但不管是赵老先生这个人还是赵老先生的思想都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被人遗忘,因为他们会传承下去,女儿、孙儿、重孙,一代一代……这也正是我们生育子女的意义!”在文后还艾特了默笙的网名,而后又配了一幅石榴图发出。
影视剧中,角色戏份的多少是肯定一个演员成功与否的关键,但网络时代,微博粉丝也是折射一个演员人气的关键。这些年少梅一直在不停的努力,慢慢的随着少梅在影视剧中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的几乎完美演绎,少梅近一年里,渐渐的可以接到一些女二号的角色,而这也意味着少梅的微博粉丝数必定不在少数。如果说开始时是一些法律界人士在关注案件本身的话,那么在滚动播出后,一些网友开始将关注的焦点由案件本身转向案件当事人的女儿默笙及女婿应晖身上。一个热点话题,关注的人本来就不少,在这样的基础上再加上明星少梅的评论及配图,于是不少网友便开始放开思维的猜测到新闻视频里一直被丈夫应晖护在怀中的那一身略显宽松的服饰的默笙是不是已经怀有身孕。而这一切,在近午夜结束与一群真心关心自己的叔伯们的饭局前,就算是有微博账号的默笙也是不知道的。
正如之前所说,为了避免父亲昔日的好友无辜被牵连,这次时隔多年回国,不管是女婿应晖还是女儿默笙,在今天出正式结果前,他们两人都不敢也不会贸然的联系父亲这帮如今手握重权的昔日好友。但今天不一样了,今天由最高人民法院判决父亲是清白的,于是在应晖带着默笙回到停车场接到那一群叔伯一起吃晚饭的邀请时,由默笙点头,两人答应了叔伯们的邀请。
在这世界上,一朝天子一朝臣,执行在社会上的政策也是在随之改变。近些年,中国国内盛行肃贪清廉之风,在这样的情况下,不少官员都不再聚会聚餐,但凡是总有例外,如今在今天出席默笙父亲复议案开庭的一群人眼中,今天就是例外。因为今天的聚会聚餐不是权权交易、更不是政商结合,今天只是一群朋友聚在一起,一起追思他们共同的朋友。手握重权的一行人自然不好出现在一些随便的地方,思虑再三,最终由应晖提出,一行人干脆一起到他们住的套房聚聚,晚餐也直接在他们住的套房里解决。
一行多人,默笙一人照顾不周全,看这情形,应晖陪着默笙在客厅而放弃了自己动手做饭的念头。默笙的父亲已经去世足足七年有余,很多事情就算不愿、不想忘记,但时间在流逝,一个人的记忆自然没有理由不产生变化。一群人坐在应晖夫妇套房的客厅里,看着默笙七年间没怎么变的容貌,不知是谁,突然开口向默笙问道:“闺女,别的就不说了,我听说你们不准备对那一群王八糕子提起追责诉讼了?”
作出不追责这一决定后其实应晖和默笙都有料到会有人问起,也会有人不理解,但信奉“冤冤相报何时了”的两人却并不后悔作出这一决定,哪怕到了现在,对于这一决定,两人都问心无愧。虽然两人不会改变自己已经作出并已经确定了的决定,但面对叔伯们,默笙还是耐心的向他们缓缓道出自己作出这一决定的原因:“其实我们,特别是应大哥都详细调查过那些人,说起来他们或他们的亲戚、家人也可怜,因为不得不承认他们或他们的亲戚、家人都或多或少的因为爸爸受到过伤害。虽然爸爸无意造成这些伤害,甚至有些伤害是社会发展过程中不可避免的,但伤害终究还是存在。所以我想着一来我觉得他们也可怜,想放他们一条路;二来我和应大哥现在都在美国没有那么多时间、精力来和他们纠缠;再一最重要的,各位叔伯,我已经有将近两个月的身孕了,我希望孩子能在一个相对平和的环境中出生、长大。回国已经有段时间了,怀了孕的我已经想回家了,故而我们决定不对爸爸案件中的一干人等进行追责了。”
默笙短短几句话向父亲昔日好友道出了自己的想法,自己的善良。既然好友的女儿都已经作出决定,一干人等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人走茶凉,虽然大家谁都不愿承认,但事实如此,大家也都不得不承认下来。大家后面又围绕着默笙父亲谈论了一会儿后,大家开始慢慢有意识的将话题转向现如今更有价值的应晖及默笙身上。于是,一个坐在角落里的叔叔开口感慨道:“唉,当年出事前几天我和老赵还在一起吃饭,当时老赵就说最分心不下的就是默笙了!今天看到默笙,若老赵泉下有知,老赵应该也是放心的、欣慰了!”终于有人将话题说到默笙和应晖身上,早就想将话题从已故好友身上转移的大部分人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纷纷不动声色地将话题向两人关系上引导。
……
默笙爸爸去世的早,应晖没有被岳父刁难的经历。应晖不知道若默笙爸爸还活在这个世界,默笙带自己回家时岳父会怎样对待自己,是会热情地将自己当成儿子一样对待还是毫不留情的给自己一个下马威。这些年的身处高位,让应晖身上早没有了当年的怯懦,慢慢将怯懦取而代之的是自信、是说一不二。渐渐地,应晖身边除了默笙这一个平级,这一个会对自己说“不”的人外,所有人,不管是黄种人、黑人亦或是那曾几何时在自己面前不可一世的白人,他们对自己都变得毕恭毕敬了。
今天晚上,这一群同样长期身处高位且又是长辈的叔伯对自己的一番敲打,这也许是自应晖挺过那最难的时光后第一次了。但面对这一晚上软硬结合的敲打,应晖心里有数,今天晚上的这一群叔伯,在和相处中,他们也许会有一些自己自己的小九九,但在不影响他们自身利益的情况下,他们也是真心对默笙、为默笙着想得。因此,一晚上下来,应晖非但没有结下什么心结,反而在一声声敲打入耳时,为了默笙,应晖觉得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