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空中飞舞的彩蝶，不远处潺潺的溪流，伫立在远方注视着一切的神像……这所有的一切——这不是她的家乡，不是她长大的天策府，不是她策马驰骋的沙场。

还有她认定的夫君……

她像一个侠女那般，仰天大笑，笑得眼眶从酸涩到干痛，从血红到无光。

随她在战场杀敌无数的长枪，被抛却在一旁的地上。只是须臾的功夫，一把做工轻巧、手柄纹着金色龙雕的短剑，被牢牢地插在了苏言的胸膛。

听小哥哥说，苏言是会功夫的。那为何这一剑他躲都未躲？还是他根本就从未想过要躲……对她来说，都无所谓了。

这把短剑，还是苏言送给她的。

她很珍惜，特别珍惜……这把剑，出鞘从未见过血。她怕污了它。

不想，这第一次试手，对象竟是原主人。

原来痛到无痛，便是这种感觉。想要痛哭一场，却流不下一滴眼泪，便是这种心情。宁愿像个疯子一般呐喊咆哮，却最终只是黯然的抛下几句话，便是她现在这个样子……

“我以为，我们是不一样的……我以为，只是这场战争……我以为，你会娶我……”她举着那把短剑，死死顶在苏言的胸膛上，声音却像一个弱女子那般低低倾诉，她重复着：“苏言，我真的以为，你会娶我……”

苏言面无血色，双手顺从的轻垂在身侧。连小五都惊慌的上前扶住他跃跃欲倒的身子，他却只是淡然的看着面前这个身穿血红战甲，一脸戾气还依旧美丽的女子，清晰的感受着胸前伤口处鲜血流出体外——冰冷的触感，没有任何温暖。

“小白……”

“白校尉。”从远处跑来的士兵打断苏言，“东西都装好，您去检查一下。”

她最后看了一眼苍白的他，松手却并未将那把短剑拔出，就这样无情的将它留在苏言的胸口上。机械地把剑鞘从腰上解下，扔到他面前。

“我明日启程回军营，你……就留在这里，不要回去了。”她转身向着士兵来时的路走了两步，缓缓停下，像重复个咒语一般，“永远都不要回去。”

等她走远，小五一言不发的拔出那把即便沾了血却依旧锃亮的短剑，只在最后上药的时候问了一句：“要留着这道疤吗？”

苏言面容苍白的轻轻拂过那把剑，说道：“留着吧。”

听罢，小五开始清理起他的伤口来。

“我同意帮你，是因为我同样讨厌这场战争，我想让我哥哥早点回来。活着回来。”

苏言沉默了半天，轻声答道：“……我知道”

“可你不该让她这么恨你。”小五仔细的在伤口上撒着白色的药粉，“我在这世上的日子，大概也不会太久了，我也不想有人那样痛彻心扉的恨着我。”

这次，苏言没再回答些什么。

五毒的天空，依旧像小白来时那么透明晴朗。而他，却不再是她来时心里的那个他了。

缘生情始，缘死情终。

苏言抬头望向她离开的那个方向，回荡在空气中的，似是一句叹息——“小白，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