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轻空看着那人越发幽深如漩涡的眼眸，却是第一次没有撇开眼，而是怔怔的看着那人，季衾是宰相之女，即使再不成器也只有荫庇，不需要浴血沙场马革裹尸的拼这军工，何况她还不是那种浪荡不学无术之人。

而且，宰相已是百官之首，文中魁首，如果季衾再入军队，会引起女帝的怀疑的，帝王之道不会允许季家沾染武官和军队，一旦帝王猜疑，那么季衾回不回得来还是一说，会什么会突然有这样的决定，为什么呢？

“不要去”这个念头突兀的出现之后却也脱口而出。不是担心她沙场的危险，季衾的武功他心里有数，可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总有人看季家不顺眼的，季衾又是季家独女，而且皇权天威难测。

季衾轻轻笑了笑，然后与轻空额头抵着额头，“相信我”，我一定会回来也一定会治好你的病，你是我的，我又怎么舍得将你让给别人。

顾轻空沉默着看着那个人，然后点头。

月邻251年，镇西大将军协十万大军讨伐犬戎，这场被后世称为拉开“朝天之战”序幕的旷日持久的战争，最终被天武帝单离结束，而这也是月邻女帝单离登上历史洪流的第一步，也意味着全球的统一和人类进入高度文明进程里程碑这样重大的意义。

后人评说：女帝单离，雄才大略，天纵之才，以稚子之身于九龙夺嫡大获全胜，统一内政，军权更是前所未有的统一，而在朝天之战里脱颖而出的男将军沈容和未来宰相季衾，前者以男子之身，镇守犬戎，后来更是跟着女帝征战南北立下汗马功劳，即使身为贵妃之位依旧不忘初心，而后者则为女帝统一月邻内政和军方横扫一片，而后安抚内政，坐守后方，统帅百官，另女帝一绝后顾之忧。

所有的初心和本意都被掩藏在史书里，没有人知道“狐相”季衾一开始只是想为心上人求得一线生机，而这也是季衾心里永远的秘密，至死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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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爹爹”小小的人儿一叠声的喊着，顾轻空无奈的看着自家孩子，停下了手里的剑，“爹爹，娘说当初爹爹盛名在外，当时娘为了娶得爹爹经历了千辛万苦，九死一生，打败了九十九位竞争者，爹爹看她可怜，才让她抱得美人归哒”

小人儿丝毫不介意自家爹爹手里削铁如泥的剑，径直扑了上去，然后顺着裤脚一股脑儿的往上爬，顾轻空无法，只好放下心爱的宝剑，抱住自家娃儿，这孩子，自小就不怕生，活泼好动，偏偏玲珑起来，不提她那娘亲，就是连她祖母都比不过的剔透天资，聪慧异常，偏生又长的粉妆玉琢，明眸皓齿，不提她祖母祖父，就是她外祖母外祖父对她也是当心肝宝贝的宠着。

不过倒不是那无法无天的性子，虽然是个小霸王倒也在外进退有度，在家撒娇打滚的技能跟她那没脸没皮的娘亲一样，顾轻空抱住季诀，然后收获了一枚黏糊糊的吻糊在脸庞，“爹爹，爹爹，是不是呀”顾轻空轻轻点了季诀的额头，跟她娘亲一样，口水怎么就这么多。

“爹爹，爹爹，到底是不是啊，告诉诀儿”季诀瞪大了眼睛紧紧盯住自家爹爹，自家爹爹自然是最好的，娘亲说爹爹因为自小身带寒毒，即使后来治好了，可是生自己时吃了很大苦头，可还是坚持把自己生了下来，可自己却昏睡了三天三夜，差点醒不过来，所以，季诀自小最黏的就是爹爹了，而且，爹爹真的很好看呀，练剑好看，生气好看，被娘亲抱住的时候也好看，季诀偷偷的看着自家爹爹，前几天她去外祖母家玩，可是双胞胎不在，自己就提前了一个时辰回来，然后看见庭院里桃树下母亲抱着爹爹亲着，据说那株桃树是母亲向女帝要来的，真搞不懂为什么母亲会从皇宫弄来这么一株桃树，品种也不是很名贵啊，可是自己看到好几次爹爹对着这株树弯了眉眼。

顾轻空看着跟在诀儿后面慢条斯理的走过来的人，倒是不知是笑是气，他当时哪有什么人追着，自己一个“病秧子”，除了废太女动过心思还是因为权势，都是猴年马月的事了，倒是那人，一直以来都有不少人追着跑，这么想想，自己怕是才是打败了九十九个，不对，九十九那配得上那“狐相”季衾，怕是九百九十九个也不够的，才抱得美人归的那个。

“诀儿，你又闹你父君”季衾略带戏谑的看着埋头在轻空怀里的季诀，还有温柔的抱着诀儿的人，这个人虽然看上去依旧清冷，可是只有自己才知道那人有多么好，所以在生诀儿时候自己有多恐慌，有多怕失去这个人。

这世间再也没有顾轻空这样的人，清俊又别扭，淡漠又温柔，不会有人在久别重逢给别人一个后脑勺，然后又偷偷懊恼的生气，也不会有人会故作镇定的递给自己定情信物的是一把剑，不会有人明明因为思恋追随过来，说自己是在除暴安良，云游在外，不会有人会在自己生死不知时坚持着，拼命守候着，明明自己寒毒未除，也不会有人在季家“深陷囹圄”时却毅然决然的嫁过来。

“诀儿，闭眼”季衾一边说着，一边捂上撅着嘴的季诀的眼睛，然后轻轻吻上那个人，她实在是爱惨了这个人，幸好，苍天不负，幸好，他也一样，虽然他不肯说，但她就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