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衾有些忧虑的站在顾轻空练剑的花园里,说是花园,但除了几株干巴巴未开的腊梅,别的也只剩下一些乔木翠竹了,但安排的错落有致,典雅无华里却也一片肃杀,倒是很符合主人的性子。
已经连续一个月被婉言拒绝的季衾今天终于被顾府的侍人请入了府中,顾轻空大姐二姐都有事情出去了,顾容也杂事缠身,今日是顾轻空放自己进来的。
然后,就站在这里,连杯茶水也没有的站了一个时辰,虽然她并不介意。
不过,倒也不算无聊,至少,旁边有佳人练剑,顾轻空并不是先前那种厚厚叠叠的冬衣扮相,只是一袭轻便的黑色衣服,季衾被被侍人引导至此时,顾轻空一个眼神也没有递过来,而是专心致志的练剑。
原本有些苍白的脸庞倒显得红润起来,高高束起的墨发,比寻常男子凌厉许多的眉眼,没有男儿的娇柔之态,却也英气逼人。
季衾耐着性子又站了半个时辰,顾轻空却依旧没有搭理他,剑招越发娴熟的同时气息也不稳当起来,皱着眉头,看着抿着唇,鬓角都被汗湿了却依旧面无表情练剑的顾轻空,季衾叹了口气,却也是无奈的拔出自己的佩剑。
顾轻空一直没有表情的脸终于兴起了战意,不再是单独重复剑招,身形几近变幻,剑招也灵动起来,天地分阴阳,男女各行其道,体内经脉也不尽相同,天生的力量悬殊并不是那么容易跨越的鸿沟,即使男子练武,也不会和女子相同,他们大部分追求轻巧与利用起每一分的气力。
而月邻女子天生的优势,使得她们大部分人即使剑招灵动却也摆脱不了厚重之感,总会有力拔千钧的假象,与男子对弈,那种压力并不是那么容易摆脱的。
而且,顾轻空才12,并不是于此道浸,淫半生的修道之人,而且,他虽学武多年,但教授他的师父也是男子,又为了掩饰自己的身体的异状,与女子几乎未曾接触过,这种情况下不知他可以撑多久。
季衾虽然思虑众多,手中剑却没有一丝迟疑,她虽是宰相之女,按理说学武也只为防身,但不知是师傅的原因还是季楼找人的本事有问题,她所学的武功虽然是正道,却极是霸道阴毒,虽不至于招招致命,却也险象叠出,直取命脉之地,极难对付,一个不慎,处理起来也甚是麻烦。
不过,顾轻空天分不差,又刻苦习武多年,虽然受男子之身限制,气力不足,但应该可以应付的,加上自己这一个月来对他的剑法和路数也算熟悉了不少,也不至于会伤了他。
至于怎么熟悉的,季衾表示,过程实在是有些没有节操。
虽然季衾一直以为自己是个三观极正,不随便调戏男子,尊老爱幼还勇于扶起摔倒老人的优质少女,奈何月邻的民众对此并不了解,所以,当三分之一秒后,季衾收起手里的剑,顺势搂住剑走偏锋却落了下乘的顾轻空时。
原本空无一人安静的后花园迷之一样出现了,上朝的顾容,顾轻行,外出处理事务的顾远空,还有若干先前不知在哪里的仆人。
在三分之二秒时,怀里缓过神正奋力挣扎的顾轻空,和明明没有被黑着脸看上去就要宰了自己的顾容吓住准备守礼的放下顾轻空的自己,却迷之一样的搂紧了顾轻空的细腰,还不自觉的摸了一把。
一秒后,等季衾终于意识到自己在人家家里对着顾轻空做了怎么羞耻的事情后,季衾已经被浑身僵住而后又炸毛的顾轻空甩了第二个巴掌了。
顾轻空原本一张清秀泛着苍白的小脸已经红的快要烧起来了,虽然马上就恢复了平静。只是紧紧握住剑的右手隐约透露出了顾轻空并不像表面上丝毫不受影响。
顾轻空有些恼怒,季衾是个登徒子,他是早就知道了的,毕竟谁要是回到了京都,漫天漫地都是这个登徒子又调戏了那家,又强行掳走哪个无辜路人,只是这些都与自己无关,只是觉得有些无聊,京都人民的脑子都被屎糊住了吗,季衾再怎么急色,也是个12岁的人,而且,以那些世家之人对于季衾的忌惮于嫉妒,事情未必就这么简单。
然后,就是二姐生日宴会了,虽然当时甩了季衾一个巴掌,却也是知道她是存了为自己解围的心思的,而后,就是季衾这一个月痴汉一样的行径了,每日早早的就上门拜访,然后被恼怒的母亲让门房拒绝了,但顾轻空知道那个登徒子并没有轻易放弃。
至少,每日自己卯时练功时桌子上的周记早点并不是府里,也不是小福,买来的,而后,石桌上经常出现一些不知哪里来的东西。有时是小巧的竹铃,有时是一些收集来的孤本医书,有时候只是随性摘来的几枝桃花,颤巍巍绽开的花朵,就那样静静放置在石桌上,也不知那人怎么在这寒冬腊月弄来这些的,带着寒露,却偏生那枝干处带着温热,融化了上面的积雪。
顾轻空并未生出探究的心思,这些东西他都让小福拿去扔了,包括那孤本医书和那枝桃花,他季衾虽然不是红尘之外的人,但修行多年到底存了那份念想,于人间情爱他无意参与,也不想参与。
等过了年,自己可以向父母请辞,再回终南山,即使不愿意,但出于对自己身体的担忧,他们总会同意的。
然而,顾轻空却不知,在遇到季衾的那刻,他已身入红尘万丈,再来不及抽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