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暖暖的阳光从檀木窗沿经过,透过白色的窗纸,照亮床上正静静睡着的病美人,却照不亮已经碎了的心和逝去的生命。
过了会,一个穿着红衣服的人端着一盘水走了进来,看到床前的残骸,大惊失色,“小姐!"将脸盆快速放好,快步上前。沈溪梦被这叫声吵醒,睁开眼睛,就看到床前面色惨淡的人儿。愣住了,回想了一下,才道:“画意,你怎么了?”
“小姐,你,你床前的碗。”画意赶紧拿工具清理。
“没事,只是不小心碰掉的。”沈溪梦坐起身。
画意更是气愤,“碗怎么没被翠柳拿走!?”
“翠柳估计是太开心,忘了吧,没事。”沈溪梦见画意清理好,便要下床。
“小姐,你慢点。”画意赶忙上前将鞋子给沈溪梦穿上。
“翠柳马上就是沈家二小姐了,即将成为金家主母。”沈溪梦静静地说完这个事实。但是画意却静不下来。
“什么?!小姐!”画意一脸不可置信。
“我只是想开了,希望他们幸福。”
画意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还是没说。
“翠柳说想要个陪嫁丫鬟。”沈溪梦穿上了鞋,站起了身。画意整理起床铺,听到这猛地紧张了起来。
“画意,咳咳,你,咳咳,以后要好好帮衬着翠柳。”沈溪梦抓着红桃的手,说道。
画意脸色一变,猛地跪在了地上,“小姐,我不走,我要留在你身边!更,更何况是翠柳她害了小姐你啊,你,你怎么可以对她这么好!”
沈溪梦轻轻笑了声,“她是我妹妹,而且是我看错人了,罢了。”
画意抬起满是泪水的脸,看着沈溪梦,“她,她,根本不配!”
“画意!”沈溪梦不由气急,语气略强烈,却引起了病,剧烈咳嗽了起来。
画意起身,慢慢拍打着沈溪梦的背,“小姐,画意错了,不说了。小姐,你先擦把脸。”画意走向脸盆,将毛巾浸水扭干,轻轻擦拭着沈溪梦的脸。
沈溪梦看着她,在记忆中搜寻,发现原主对她的印象近乎于是个陌生算不上熟的丫鬟,可是画意是和翠柳一起跟在沈溪梦身边的,甚至于对沈溪梦的照顾更是无微不至,只是不爱表现,或者说被翠柳的灰尘遮住了光芒。
原本的沈溪梦啊,你确实是眼睛瞎了呢!把鱼目当珍珠,把珍珠当鱼目。现实中,又有多少人,看错了呢,在最后醒悟过来,却是在怪别人演技太好,而不是自己有眼无珠。
“不用多说了。”沈溪梦在梳妆台前坐下,“给我梳个简单点的吧,我想去见爹和娘。”
画意眼神黯淡了下去,不再说话,做完一切,往丫鬟住宿的地方而去。
画意到了翠柳和她合住的房间,静静地看着正在小小梳妆台上画着妆的翠柳,那人一脸高兴,喜悦,春风得意和快意,拿着一些首饰比着。翠柳从化妆镜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画意,笑得更开心了,“画意姐姐,快过来。”画意冷着脸走到自己床前坐下,“我可当不起姐姐这个称呼。”
翠柳愣住了,将首饰放下,坐到了画意傍边道,“画意姐姐,你怎么了?你怎么会当不起呢,我们可以从小一起长大的呢!你不会觉得我去了金家就会亏待你吗?不会啊!我已经和小姐说了呢,你和我一起去金家,等我当上金家主母,你就可以和我一起享受荣华富贵了呢。”翠柳用很是憧憬的神情说完了这段话。
画意脸色更沉了,“小姐也和你从小一起,更甚将你当作自己妹妹。”
翠柳的笑脸敛去了,很是激动地说道:“她?她只是做作而已!她将我当作妹妹,怎么我却还是个丫鬟!她只是口头说说罢了。”突然脸色温柔了起来,“只有你,画意姐姐,你对我很好。”
画意脸色稍霁,“可你也该对小姐心怀感恩啊!她甚至将她的爱人让给了你。。。。。。”
翠柳得意地笑了笑,“她才没有帮我呢!都是我自己的手笔!”
“你,做了什么?!”
“我只不过在对的地方,做了对的事情罢了。”翠柳的脸扭曲了起来,“那天,其实金公子看上的是小姐。”
画意不解地看着翠柳,“那,怎么会。。。”
“怎么会变成我?”翠柳回忆起了那天灯会:那天,灯会上明亮的灯光下,身着淡蓝色流仙广袖裙的小姐简直是灯会目光的焦灼点。而我翠柳只是小小的配角,不起眼的在明亮月下的一小颗黯淡的星辰。小姐在一个又一个摊子前逛着,逛着逛着,逛到了一个书生摆的摊,上面的六角宫灯,吸引住了很多人停驻,却猜不出它的谜底,我也是其中一个。只是从书生的迷离的眼神,我猜就算小姐猜不出也会送给她吧。
只是突然一个玄衣男子漫步而来,他的眼神一直望着小姐,他轻而易举地猜出了谜底,我看到了小姐脸略红,眼睛里是动人的流光,我知道他们俩人互相倾心了。小姐见灯笼已被拿走,留恋地再看了一眼,便前往别处了去猜灯谜了。只是我听到有些路人的话语,原来那是金家大少爷,现是金家当家的人。我看到他一直尾随着小姐,看着小姐的眼神越来越深沉,我想他被小姐的才华打动了,因为小姐一路猜中了好多灯谜,甚至给了我一个兔子灯笼,只是我心中不是感动而是,嫉恨!我默默计划着,想着怎么拆散,只是太感谢老天了,竟然真给了我一个机会。
小姐前往流觞亭放灯笼后,就去曲水桥观看水上社戏,而我买完点心正准备给小姐送过去,却在一旁看到了那个金公子正往这里走过来!我计上心来,躲在一颗桃树下,啜泣了起来。果然他过来问我怎么了,我一边哭一边掌握着角度抬起脸,我看到了他一瞬的惊艳和心疼。我说我是沈家大小姐沈溪梦的丫鬟,沈溪梦一直压迫我,她借着我的才气到处炫耀,做好人,而我只能缩在她的阴影下,甚至被她打压虐待。他十分不可置信,却也将信将疑,略有点失望,我知道得下点狠药,心中却更是愤怒,只见过几面的人也对她念念不忘!我卷起袖子,哭的更是泪如雨下,将上次小姐生病,为了表现忠心采药时被树枝划伤的痕迹露了出来。我看到他眼里的疼惜,我扑到他怀里哭泣,他僵了几下,抬起了手,拍着我的背,边说那个女子真是狠毒,我在他怀里露出了笑容,我知道我赢了。
后来我将小姐写的交给我保存的诗句寄给了金家少爷,从他一日日传过来的书信和几次的约会,我知道成了。小姐一日日消瘦,只因相思成苦,提亲被拒。一天,金家的提亲礼来了,小姐很是欣喜,以为是他想通了。我却在心里偷笑,果不其然,当小姐听到成亲的是我时,脸色煞白,摇摇欲坠,我赶快跑去扶住,哭着说对不起。小姐苍白无力地看着我,想骂却有不想骂,最后推开了我,跑出了门,跑去了河边,跳了下去。只是,竟然没死成,不过看在以前的照顾,我也不准备怎么样她了,尤其是我即将成为金家主母了,她,已经算不上什么了!
画意睁圆了眼睛,说道:“你做了什么?!”
翠柳淡淡笑了笑,不说话。
沉默了良久,画意见她不说,只能作罢,叹了声,“你莫负了小姐,我不会做你的陪嫁丫鬟的,你别让我和你关系不好办。”说完便走了出去。只是她没见翠柳听到她说的话,将手上的首饰扔在了,脸上的神色在灯光的映照下忽明忽暗,更显狰狞。
另一头,沈溪梦也从爹娘房里走了出来,像打了一场胜仗一样。虽然在记忆里知道沈溪梦的娘特难缠,只是没想到难缠到这种地步。想起刚才沈夫人拿着手帕不停地啜泣,拉着沈溪梦的手,不停地撒娇,不肯放手,见沈溪梦去意已决,甚至说要一起跟着去,防止被那个山窝窝里的野男人偷了去。喂,怎么可能,我是那么容易骗的人吗?!不过最无奈地还是爹不是瞟来的眼刀。只是沈溪梦和爹眼神交流一番,最后其爹被她‘一走,就可以和夫人过上俩人世界’,就立刻倒戈,帮着劝其娘。至于府里的人,那些都是大白菜好么?都被无视了,阿门。
最后以带着一个守卫照顾的人前往才算同意。不过带个人不算什么,反正总能甩掉的,去跳个崖就能甩掉了!不错,沈溪梦对于武侠小说里的神医那种翩翩风姿,与世无争所痴迷,故而去跳崖偶遇神医了!至于是不是偶遇,反正别人不知道知道,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