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性格直率的阿虎，林燃倚在沙发上。他知道自己的面前摆放着削好的苹果和他爱吃的樱桃，旁边还有几包能填肚子的苏打饼干。这些都是温群怕他在家没人照顾，而特意准备好的。然而现在却一点心思也无，他的指甲无意识地划着手中的收音机，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系统聊着天。

【阿统，你说我哪一点值得温群喜欢呢？】

自从他从阿虎口中知道了这里是阴暗潮湿的地下室之后，心中便始终不得平静。如果说温群是个有钱人家的少爷，最次就算只是个能住得上公寓的小白领，林燃也能稍稍安心些，即使是他在将来迫不得已地离开这个世界，也能劝服自己做得心安理得。

可是可是可是——温群竟然穷到这种地步，让他怎么和这个任务愉快地玩耍嘛！

他知道系统只是个没有感情的机器，并不能体会到他这种复杂的心理，这种问题即使它会回答，必定也是冷漠而无味的。不过这并不影响林燃问它的兴致，因为他只是想把心中的那些无力感发泄出来，而无关回答。

果然——

【宿主，你不需要考虑这些啊。温群并不属于任务目标，尽快完成任务才最重要。】依旧是嫩生生的少年音，也依旧是冷漠的话语。

林燃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了些什么，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在这里完成了任务，能不能等到温群逝世再离开这个世界？】

他听系统说过，在这个世界的三年才等于现实生活的一天。他本不喜欢男子，却因为温群的全身心投入的温柔而心软，只希望能陪着温群到他死去的那一天，或许这样他才能真正的抚平自己内心的歉疚吧。

就这样陪他过几十年，直到老去，死去。林燃的心中默默地想着，对于嘴角的浅浅弧度不自知。

而系统的话却给了他当头一棒。

【对不起，宿主。之前没有提醒你，你在每个世界只能停留十年，十年之后若是没有帮助满3个人，将自动默认任务失败。】

【任务失败会怎么样？】

【无生无死，永堕虚空。】

似乎是来自深渊的回答，林燃突然感觉到一阵灵魂深处传来的颤栗，他知道自己如果能看见，胳膊上必然是寒毛根根立起的样子。

无生无死，永堕虚空。

这应该是对于一个人来说，最最沉重的惩罚了吧。耳中听不见声音，眼中看不见光线，口中尝不到酸甜，只能一遍又一遍地重新咀嚼曾经的感情，连想要死亡也无从做起。

他倏忽间想到了将他投入这个世界，并把系统给他的那名疯狂科学家，心中燃起一丝怜悯，那个人看起来好像很少感受到亲情，偏执的很。也许他母亲离开之后，他就像是被投入了虚空一般吧，不知道他在这个世界是不是也能够想自己一样感受到生活的善意。

林燃不禁对那个青年产生了些许好奇。【阿统，制造了你的那个人叫什么？就是密闭空间中出现过的那个青年。】

【宿主，你见到的那个人并不是我的制造者。我不知道我从哪里来，也不知道他是谁。那个人发现了我，却不能研究出我的秘密，因此他将我给了你。】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林燃竟然觉得系统的声音中带了一丝困惑和低落。

不过他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另外，我想提醒你，你的任务时间只剩下了9年8个月23天。】

呵呵哒，果然是他想多了，系统怎么会有困惑和低落这些人类专属的情感呢？

林燃定了定心，不过任务的事，好像的确可以着手做了。

————

广播刚刚播报完第二天的天气预报，林燃就听见了开门的声音。

“温群，是你吗？”他理了理在沙发上蹭乱的头发，站起身来似乎想要过去门边帮温群拿手提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