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待月醒来时,妆台上的红烛已燃尽。半起身看去,榻上也已空空,这就是他们今后的生活么?各自生活,互不关心?
昨夜没有强迫自己委身于他,虽然他脸色不好但还是照顾了自己的心情,光这一点她应该说声谢谢。快速地收拾好迷茫的心绪,唤来迎雪为自己梳洗打扮。
迎雪手巧,片刻已把秀发绾成同心髻,簪上珠花步摇,喜滋滋道:“婚后第二日,妻子都要亲自给夫君泡一壶茶,小姐可可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敬茶给王爷哦!”
翻开衣箱,如今的身份可选择的只有华贵奢丽的服饰。选了件霞色百花盛放的齐胸襦裙,外披水蓝色蝴蝶暗纹的纱衣,恰到好处地露出迷人的锁骨。须臾,铜镜里艳贵姿容的她已焕发出夺目的光彩。
“许久没看小姐这样艳妆了,好美!”迎雪在旁递上一盒耳环供选,不由得赞叹:“奴婢都快看痴了。”
秋待月微微一笑,挑了一对红珊瑚耳坠带上。不过是一张美丽过人的面皮,加上精致的装扮,华丽的锦衣。如果可以选择,她更愿意不施粉黛,清新简单就好。
妆罢,秋待月提着一个茶壶来到秀华苑,熟门熟路地左穿右行,这是她以前经常来的花园,园子里的许多花草还是当年亲手所植。如今春意盎然,百般花卉已跃上枝头,姹紫嫣红的春光仿若浓香的老酿,直教人沉醉其中。
院子西角的那三颗丹桂,是六年前和哥哥、父亲一起移植而来的,那是母亲病逝的第二年,三人种下母亲身前最喜欢的桂树,以表思念。
而后每到秋天,一束束的小黄花便会挂在翠绿的树叶中间,犹如灿烂绿空的点点黄星。可是今年的秋天再没有他们陪她在那迷人的香气中,一同赏花和饮酒做诗。
“小姐,大早晨的来这干么?”身旁的迎雪打断了驻足发呆人的沉思。
“采集朝露!”秋待月继续前行,百花裙角曳过地面,似与落花融为一体,脚步最终停在一排开得正艳的百合前。
“小姐,今年的百合似乎开得比较早!”迎雪在旁盈盈笑道:“真是上天的眷顾。”
秋待月轻笑一声,好运虽是上天眷顾,亦有几分需要人为。自己调制的“生花酿”,想要这园中全数花开都行!
蹲下身来,一手轻轻摇晃百合纤细的茎秆,一手用茶壶接住顺着花瓣掉落下来的露水。
“小姐,是要拿这朝露做什么?”迎雪拿着另一个壶子,学着秋待月收集朝露。
“泡茶!”朝露甚少,约莫半个时辰才积满一壶。起身时,麻木无力的脚下一滑,拿着朝露的茶壶险些掉落在地。不过好在眼疾手快,一只手快速地撑在地上,才没让半个时辰的功夫白费。
“小姐,没事吧。”迎雪赶紧扶起她,忧心道:“手破皮了呢!”
“无妨,小事一桩。”秋待月看看手掌擦破的皮,想起那日一不小心跌落在他怀里的情境,原来命运的线早已把两人捆住,既然逃不了,就得好好面对。
煮沸的滚滚茶水声中,亦给自己的手上好了药。迎雪已打听好,此刻的姜南秌正在励耕斋处理事情。
在来之前已从仆人处知晓,书房里还有一个人——薛淮佑。外表甚冷,脸上没有一丝笑容,见谁都是一副千年冰山的模样。
除了名字,关于他的身世全是迷。听说他本是一个闯荡江湖的游侠,五年前开始跟着姜南秌行军作战。自此,每次的先锋领队便是他,他也从没教人失望过。常有一夫当关,万夫莫摧之势。
八卦传来,是个不近女色的主。秋待月估计这种热暴力与冷暴力的结合体,大约很难吸引女性,而且没有哪个女人不知天高地厚地敢去征服他吧。
薛淮佑见到秋待月,点头简单寒暄了几句,便自行走出去。仆人也知趣地退到外屋,片刻书屋里就又剩下了他们两人,气氛顿时变得压抑。
“王爷,我给你泡了壶茶。”秋待月打破沉寂,指指迎雪方才摆在桌上的茶盏。
“什么茶?”姜南秌抬起头,微微诧异。今日浓妆下的她别有一番风情,妩媚得很,原来有人真的是淡妆浓抹总相宜的。
“这是‘百合朝露’,用百合花上的朝露水所泡,象征我们百年好合……”刻意讨好的心意混着软绵绵的细语,说出来时亦把自己惊了一番,想不到自己还有这样娇滴滴的一面。
“嗯!”心里有沉沉的感动,肆意冒出的甜蜜感觉扰得内心痒痒的,但又不好意思表现出来。眼角无意瞥见她的手上缠着的纱布,疑惑问道:“手怎么了?”
“哦,取朝露时不小心擦破的!”秋待月倒好一杯茶,恭敬地递上去:“这茶的温度正合适,现在喝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