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儿先走了。”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突然抬起头,睁大眼睛愣愣地看着她走出去。
那一刻,他忽然觉得有点儿害怕,害怕她会像她母亲一样,说句走了,就真的不会回来了。
思归,思归,她思君归,吾思卿归。
他现在甚至有些后悔,当初没拦着她,若是拦着了……呵,若是拦着了又能怎样?她若是听得了劝的话那就不是朝若伶依了。
小阁楼到底有什么他是再清楚不过的了,早些年不愿让她见着,是觉得她会怕,同时怕她会闹,最近不愿让她见着,是他怕她看见了,便会不顾一切地离开,更怕自己经不住她的苦苦哀求真的放她离去。
要不,连小阁楼一起一把火烧了?可是,烧了又有什么用呢?她迟早会知道的,最多是早与晚的差别罢了。
他再次撑着额头,任头发披散下来,遮住他的脸。
君思归站在后园的一棵老树前,手持着匕首在上面刻了一道痕,一个正字规规整整地刻在上面。
五天了!五天了!师父已经五天没理她了,虽然他依旧会来抽查她每天的功课,可是每次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一刻也不肯多待,一句话也不肯多说。
师父,她知错了还不行吗?她再也不去那个小阁楼还不成吗?
“小姐,小姐,老爷病倒了,你快去看一下吧。”小丫鬟远远的就看到自己小姐还在那唉声叹气,赶忙小跑着过去。
“嗯?你说什么?师父他病了?早上不是还好好的吗?”她闻言赶忙向他的卧房跑去。
“奴婢也不知道,老爷今个儿,进了一趟宫,回来后就开始身体不适。”
进宫?好啊,那个什么长公主还没死心吗?想要师父给你当驸马,哼,门缝都没有!师父可是她君思归的人!
脚下一步也不停,君思归很快就赶到了他的卧房,刚进门就见一袭明黄站在他的榻前,而他则坐在床榻上跟他说着话。
“廖丞相,这都是朕的错,没管教好皇妹。”
“皇上不必太过苛责自己,长公主从小就娇惯,我不会在意的。”他靠在床框,脸色不太好。
“可是,爱卿真的不考虑一下吗?成为驸马?”
“皇上,您若再提这事,臣就请旨辞官回乡。”他双眉一拧,苍白的脸上挂着坚定。
“好好好,朕不提就是了,不过,是因为她吗?”那天子立马妥协,生怕他哪天真的撒手不管了。
“是,也不是。”他敛着眼,回答得有些囫囵。
她在门口听了半天,在那皇上问他是否愿意做驸马时她就差点冲进来,凭什么让你那娇蛮跋扈的妹妹来染指师父?!
“师父,徒儿听说你身子不适?”她在门框上敲了两下,就提步走了进去,路过那皇上身边的时候还气呼呼地哼了一声。
皇上顿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这个小祖宗了。
“为师没事。”他看着她走近前来,将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却并未说什么。
“朕还有事,先走了。”
他还没说什么,她就张口道:“皇帝大叔慢走啊,我就不送了。”
皇上挥挥手,径自走了出去,显然是没指望她送。
她靠近他,吸了吸鼻子,嗅到一股甜腥的气味,顿时脸一黑,抱着臂,看着他问道:“师父,你可别告诉我那个长公主对你下春药了?”
“呃,咳咳,归儿在说什么呢?长公主她怎么会这么做呢……”他闻言居然脸上一红,眼睛四处乱瞟,就是不看她的眼睛。
“师父,你只有在撒谎的时候才会唤徒儿‘归儿’。”她丝毫不受迷惑,依旧抱着手臂站在他的床前。
“呃……”他被她的话一呛,转过头不说话。
“师父,你可是我君思归的,除了我,谁也别想染指!”她插着腰,抬着下巴,一脸认真。
染指?说得他好像是个黄花大闺女似的。不过,听她这么说还真是高兴。
嘴角挂着浅笑,渐渐扩大,笑出了声,越笑越大声。
“师父,徒儿说正经的呢,你笑什么?!你再笑徒儿可就不理你了!”君思归跺着脚,咬着牙。
“师父你真是讨厌!”
君思归乖乖地坐在梳妆台前,廖天一手拿着一把玉梳,一手握着她的长发,仔细地给她梳理着一头及腰的长发。
“呵呵,这一转眼,阿归都笈笄了,长发也及腰了,可以嫁人了。”他捏着她的一束发,嘴角含着笑,容颜依旧清俊,丝毫看不出他已经快四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