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诉衷情

傍晚，天渐渐黑了下来。“忘川彼岸”书铺，一天的工作又结束了。

“五百一十九两、五百二十两……”阿飞算完今天的账，想要和周俍汇报一声，却发现周俍正望着远方，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喊了几声都不应。

“公子！您在想什么呀，我都叫了您好几遍了！”阿飞在周俍耳边大声喊道。

周俍回过神来，怒瞪他。

“阿飞，本公子发现你是越来越粗鲁了。”周俍嫌弃的对他说。阿飞给了他一个无辜的眼神。心想，反正我这辈子再怎么优雅也不会有姑娘喜欢的，还不如粗鲁点呢！

阿燏轻轻的从后面揽住周俍的手臂，柔柔地问：“你是不是又要出手啦？”

“是。为了你我什么都会去做。”他转过身，握住她的手，语速虽缓慢却很坚定。

阿飞听了两人的对话，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城南许家

“三公子！”是夜，许容生回到家中，进了门，便听到孙意柔的贴身丫鬟招红在叫他。

“招红，你怎么不在夫人身边侍候？”许容生问道。

招红低了低身子，恭敬回道：“夫人说今日难得不下雨，月色甚好，早已在凝心亭中坐等公子。盼公子能过去陪她一同赏月。”

许容生听了微微皱眉，心中诧异，怎么往些时日也有不下雨的，偏偏要今日赏月。不过到底是怜惜孙意柔，虽有些疲惫，还是随招红往凝心亭去了。

到了凝心亭，许容生看到孙意柔正坐在亭中朝他微微一笑，他顿时觉得，真是岁月静好。

走进亭中，许容生才发现，今日她的衣着打扮也很是不同。她穿了一身浅紫色的蝴蝶戏花裙，绾了一个小巧的元宝髻，看起来倒是比往日活泼多了。她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成亲之前明媚开朗的少女。许容生微微怔住。

“怎么了，夫君？快过来坐呀！”孙意柔站起身，将他拉入亭中，按着他坐下。

许容生觉得有些口渴，便端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喝了才发现，杯中倒的不是茶，是酒。

“意柔，你怎么备的是酒……施大夫说你不能喝酒的。”说着就要叫招红把酒壶端下去，转头一看，招红早已不见了。

“夫君，我记着呢。不过，这酒……是给你喝的呀。”孙意柔俏皮一笑，又为他斟满了一杯酒，推到他的面前。

许容生这才放心下来。

孙意柔仰头望着天上的明月，突然道：“夫君，你看这月儿多么皎洁，多像我们相遇那天，在孙府里共赏的一轮月。”她痴痴地说着。

许容生心下黯然，知道她是想起了过去的事。

“夫君你知道么，自从那天起，我就对你上了心。然后……这份想要陪伴在你身边的心情愈演愈烈。”她的眼里溢出泪水，“后来的你也知道了，我哀求父亲让我成为你的妻子，于是孙家主动提出联姻。没想到，在我们成亲不过两月后，父亲母亲就在去江南的路上，丧命于山贼手里……”

看着孙意柔说起往事，泪中带笑的模样，许容生不忍劝道：“意柔，不要说了……”

孙意柔停下说话，也不擦眼泪，竟然缓缓地把手伸进许容生的中衣内。她眼神迷离地望着他，脸上带着一丝不可捉摸。

“意柔，你这是！”许容生心下大惊，想要拉出孙意柔的手，却发现全身软绵无力。这分明是中了软骨散的症状！

“夫君不必白费力气了，软骨散的作用一时半刻可消不了。”孙意柔倾身向前，唇贴着他的耳朵，柔声说，动作很是暧昧，“其实呀，夫君，我只是想和你好好说会儿话，不必担心。”

许容生额头滴了几滴冷汗，因为孙意柔的手一直在向下滑。

“意柔，把手拿出来好么？我们好好说话……”他小心翼翼道。

孙意柔的手果真停止下滑，顿了顿，她把手抽了出来，道：“刚才说到我们成亲，是吧？”许容生怕她再做出什么惊人举动，拼命点头。

她笑笑，继续说：“成亲的时候，我是很高兴的，从十一岁到十六岁，等了这么多年，我终于成为了你的妻子，虽然也许你并不愿意。”

是的，那时候，许容生并不同意这桩婚事，至于后来他们为什么会成亲，与许氏家族的逼迫有很大的关系。毕竟，孙家比许家强了不是一星半点，两家联姻，认真的说，还是许家高攀了。

她的眼神变得哀伤：“洞房的时候……你问我‘今后可会后悔’，我说‘今生今世都不后悔’。那时我还不明白，你的话是什么意思。不过后来，我懂了。夫君，你从来都没有打算想要同我圆房！”

孙意柔突然激动地站起身，目光炯炯地望着他：“不管是洞房那晚，还是之后的日子，你都没有碰过我。夫君，这么对我，你不觉得太残忍了吗！我明明已经是你的妻子了啊！”她又哽咽起来。

“如果……如果你是喜欢上了别家的姑娘，为什么不同我说，让我这样每日独守空闺呢？”

许容生脸上一白，忙道：“意柔！我从未喜欢别家的姑娘，你很好。”想解释些什么，却突然泄了气，“我……是我对不起你。你要相信我，我是有苦衷的。”

孙意柔心下一片凄凉，面上却不显。夫君，我都逼你到如此地步了，你为何还不说出真相？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吗……

她擦擦眼泪，哑声道：“今日对夫君倾诉了这么多，心中倒是稍微纾解了些。我也……不奢望夫君能为我改变。”

许容生看着她哭得红红的眼睛，感觉心都被揪成一团了。可他也明白，即使再亲密，有些事，还是自己知道为好，他不想拖她下水。

“瞧，这么晚了，该休息了。”她歉意一笑，唤了名小厮进亭中，小厮扶着许容生往外走。许容生此时脑中无比混乱，便也神不守舍地靠着那小厮离开了。

孙意柔站在亭中，望着许容生的背影，眼中一片迷茫，她实在是不知道，今后该怎么办了。

月，还是很美，有些东西，却已经是物是人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