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嫣然和贺楠年龄相当，男才女貌，女才男貌，都是。他们志趣相投，又都有留学背景，聊起过去、现在都有无数话题。
赵嫣然不像普通女孩，那么喜欢娱乐圈的八卦新闻。贺楠也不多说。行业里公开的秘密，是不能为外人道的。涉及彼此行业秘密，点到即止就好。
这一次，赵嫣然来赵宅除了受赵毅之的命令必须看住宅子外，就是受邀于贺楠。贺楠自然有他的想法，赵宅将来归属于谁，是未知数。但赵毅之确是继承人，这趁主人不在，入园拍广告，一旦主人不高兴，惹上官司是划不来的。所以，以私人名义邀请也好，恳请也好，由赵嫣然坐镇，是给自己托了个底。
大家都懂，自然也包括赵嫣然。赵嫣然绝不是小气，放开话来，说：“只要是唐小姐的需要，我们都力挺。唐小姐也是我们的代言人。我们是一荣俱荣，生死相依啊！”她也不提及赵家宅子的事，避免了赵蔓和自己的尴尬。她们两个女孩子，要的本来都不是这些，所以避之就好。
贺楠给大家斟茶，轮到陆小羽时，他开了话匣子，各种问题齐上。陆小羽懂，问谁都不合适，问自己最好。她开始介绍珀斯，安静、古朴，有百年文化，适合老年人生活。签证到期，她是要回珀斯的。
赵嫣然说：“可以办延签，还可以办商务签，甚至可以长久地留在中国。”
陆小羽说：“家中老父老母，还需要尽孝。”
陆小羽装模作样，令贺楠大笑。他说：“你是到我们圈里玩一票的啊？”
赵蔓伸出手，搂住陆小羽的脖子，说：“我也跟你去珀斯。”
陆小羽又一本正经地说：“无限欢迎。珀斯有个很大的博物馆，你一定会非常喜欢。”
赵蔓把脸贴在陆小羽的额角，恨不得去亲一下。即便没有，这份亲昵，也被进门来的唐莞尔看个一清二楚。
唐莞尔进来，是被太阳晒得一脸的通红。贺楠赶紧拿出身边的水壶，递给唐莞尔，是他作为经纪人，作为助理长久的习惯。
赵蔓忍不住开起玩笑，说：“贺楠，你这备胎做了那么多年，都快成精了。我看你们还是做个约定，再过5年，你们要还是没有男女朋友，不如就一起吧。你看，你们都老夫老妻！你说，是吧，陆小羽！”
唐莞尔只顾饮水。
贺楠说：“爱情，这种东西，强求不得。”
唐莞尔说：“是将就不得。是吧，小羽。”
陆小羽点头。
赵嫣然也插嘴一句：“爱情这种东西，得到意味着开始失去吧。”
大家都听着，也听到心里。
贺楠说：“赵小姐，不要悲观。过程，永远比结果重要。”
赵蔓说：“你是情圣！”
贺楠苦笑。
看来，贺楠爱唐莞尔几乎是圈里公开的秘密。没有唐莞尔，哪来贺楠的今天呢？最初的日子，他不过是一个剧务，在汪宗启手下打杂。因为唐莞尔和汪宗启关系恶化，才使得贺楠登堂入室，成了莞尔的经纪人。他鞍前马后那么多年，除了钱，就是爱。唐莞尔对他呢，他有自知之明。从不说破，但也不否认。该关心就关心，该闹别扭就闹别扭。他从不含糊，他不会失去她，因为从来没有得到。较之于别的暗恋者，他可能是任性一点的，也是有尊严的。他们彼此依赖。
唐莞尔说：“为什么非要结婚呢！一个人也挺好，是吧，陆小羽？”
陆小羽说：“如果心是满的，一个人也挺好。”
四个年轻人，在老宅子里聊了好一会儿，直到唐莞尔又去工作。赵蔓领几位到宅子里午休。赵嫣然一间，贺楠一间，陆小羽和赵蔓一间。陆小羽没有睡着，是因为赵蔓躺在身边。但又不愿再多聊，就闭着眼睛休息。
赵蔓突然说：“明天会有一个展览，都是我的工作业绩。你愿意来看看吗？我会做专门的讲解。”
陆小羽闭着眼睛，一笑，说：“我有拒绝的理由吗？”
赵蔓看着她，也一笑，然后闭上眼，静静地睡着。直到唐莞尔来敲门，然后径直推门进来，看到她们是那么亲密地紧紧挨在一起。她又退了出去，到走廊上抽了一支烟，又回到大厅，和贺楠喝了一壶茶，等陆小羽和赵蔓出来……
那晚，唐莞尔、陆小羽和赵蔓一起回陈公馆。
陆小羽在厨房里做西餐。唐莞尔和赵蔓在客厅里跳舞。留声机的音乐缓缓旋转，她们二人相拥而舞。
唐莞尔说：“你喜欢陆小羽吗？”
赵蔓说：“喜欢。她和我们都不一样。”
唐莞尔问：“有什么不一样呢？”
赵蔓说：“如果你是花，我是藤，她就是树吧。”
唐莞尔说：“她，从来属于自己。”
赵蔓说：“下午，她说将来会回珀斯。”
唐莞尔沉默。
赵蔓说：“我也想去珀斯。你呢？”
唐莞尔说：“我不会。”
赵蔓不再说任何。
一曲毕，陆小羽已准备好晚餐，并鼓掌。赵蔓首先走向陆小羽，挽住她的胳膊，一起到餐桌……唐莞尔也来，陆小羽倒上红酒，庆祝这，庆祝那，感谢这，感谢那……她却喝得最少。她怕自己再醉。唐莞尔一直看着她，看着赵蔓，最后举杯喝下满满一杯。
她说：“我累了，上楼去睡。”
她是率先退出这战场，只因为她看到赵蔓像一株蔓藤一般缠绕着陆小羽。她突然不要三个人的友谊。她缓缓走上楼梯，回头看她们两个人手握手，笑得快要缠在一起。陆小羽是有多久没有这样笑过了……
唐莞尔回到房间，打开电脑，那是她送给陆小羽的。她知道密码，可以直接进入，还能看到屏幕上新建的文件夹，里面除了资料，就是文字，都是陆小羽写的。她命名为《告白》。她双击打开，一个断断续续，又藕断丝连的故事像画卷展开……她知道的，她不知道的，她曾想象到的，未曾想象到的，今天全部展现在面前……
我从未想象到一个女人可以卑微如蛆虫，又可以纯洁如白雪，她如此忠贞隐忍，如此不屈坚强。她以一颗最朴素的心将战争的硝烟化为一层不为人知的面纱，替她的爱情轻轻蒙上……
陆小羽对陆弦儿这样评价。
唐莞尔轻轻地读，忍不住眼眶潮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