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李顺说完,李学才笑着应道:“您的这个观点只能在家说,在单位可千万不能说给别人听。”
他扭头看向大哥和二哥解释道:“我们单位现在上纲上线的人可多了,专跳你发表意见时的小尾巴。”
“所以看病不能说话?”
李学文还是文气重,这会儿略作不满地说道:“朝这样下去以后都别说话了,大家就用手语交流好了。”
“手语就不犯错误了?”
李学武看了他一眼,问道:“你给我比划个语录我看看。”
“我就会背那么一两句。”
李学文瞥了他一眼,侧过身子靠在沙发上说道:“日常够用就行了,谁天天念叨着这些。”
“要不怎么说你得加强学习呢。”李学武拍了拍大哥的膝盖说道:“就你这样的,还是消停在实验室待着吧,别想着回学校了。”
“嗯,我看也是——”
李学才端起茶杯附和道:“学校只能比我们单位更甚。”
“吃饭了,别聊了,洗手去。”
刘茵擦着手上的面粉出来给家里的男人们提醒道:“给孩子们也洗洗啊。”
“得嘞,一人一个啊。”
李学才笑着站起身,从父亲脖颈上抱起李宁便往卫生间走。
李宁跟他三叔可行,只要不提打针的事,三叔就是好三叔。
李学文抱起儿子走在后面排队,说好的一人一个,他负责李唐。
“我自己去——”李姝也不等爸爸伸手,主动从爷爷怀里跳了下来,噔噔噔地跑上楼去楼上卫生间洗手。
姐弟两个每天早晨都是在楼上洗漱,所以特意做了小板凳够得着。
李雪没等他们,是去厨房洗的手,早上桌帮忙摆饺子去了。
“楼上还有一个,您带走。”
李学武见大姥听收音机里的样板戏入神,便笑着问了一句。
大姥却是摆了摆手,道:“前院人来人往的,再弄坏喽,值不当。”
“有啥值不当的。”李学武坦然地讲道:“我跟顾宁都不咋听,您带回去晚上消磨时间。”
“用不着,要用着就在店里拿了,我不耐伺候它。”
听见卫生间爷几个洗完了,他这才同李顺一起往卫生间走。
今天家里人多,显得屋里可热闹了,像是过年了一般。
配合窗外昨天夜里下的大雪,灯光映衬下真有种年夜饭的感觉。
大姥依旧是不求人、不麻烦人的性格,来家里话很少,同姑爷李顺也没有什么共同话题,说就是家里事。
无外乎前后院的房子得维护,早晨烧、晚上烧,不能凉着。
还有就是西院的马和柴火堆,怕有小孩儿玩鞭炮再给点着了。
上桌吃饺子的时候,大家伙说起来也就是家里这么一点事。
今天这顿伙食可丰盛,家里人最齐,除了猪肉白菜馅的饺子还有二丫准备的六个菜,都是量大管饱的那种。
“喝点酒吧,少喝点。”
李学武拎着母亲早就烫好的酒壶给姥爷和父亲一人倒了一杯。
“大哥来点不?”他故意逗了大哥一句,比划着要给他倒一杯。
却没成想,李学文拿过酒杯摆在了自己的面前,真示意他给倒一杯。
“没想到吧,你大哥出息了。”
赵雅芳抱着睡醒了的小闺女站在餐桌旁笑着对满眼惊讶的李学武说道:“在家有时候还自己喝一杯呢。”
“咋地?学李白呢?”李学武在给大哥满了一杯后调侃道:“还是屈原啊,世人皆醉我独醒?”
“喝酒哪有那么多理由。”
李学文挪了杯子到手边,看着桌子上的菜随意地说道:“想喝了就喝点呗。”
喝酒确实不需要理由,但从来不喝酒的人开始喝酒必然有个理由。
被李学武从学校救出来安置到一监所,再听说学校复课欢喜地回去却落得个心灰意冷,说不失望是假的。
真没有教书育人的理想和信念,他在一监所就不会给那些改犯们上课。
这么说吧,那些改犯们能上他的课,从他这里学到的知识比那些大学生们还金贵,这可是一技之长啊。
只说修电器这门手艺足够他们从监所出来以后有个安身立命之本了。
为了理想,他甘愿在一监所蹉跎了三年时光,可换来的是什么?
去研究所也是迫不得已,是二弟李学武劝了几次才下定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