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以后，已过而立的木清拉着周煜月，在雾蒙蒙的早晨，绕着波尔多水镜广场慢慢溜达着。

人不多，她们熟练地从广场靠近加隆河岸的一面绕到了一路之隔的布鲁斯广场，毫不避讳的在喷泉前接吻拥抱，最后她们会沿着轻轨回到落脚的小宾馆，暖和一会儿然后将就一下早餐，在接近十二点的时候出门觅食。

晃晃悠悠，有时候又会回到加隆河畔，每次木清都会捉着周煜月在众目睽睽之下吻个够才罢休。

“你脑子进水了？”周煜月抿着红彤彤的嘴唇，好气又好笑地看着木清，“三十多岁的人了发什么疯？”

“大一那年我第一次来法国，”木清揉揉她的头，握住她的手放进自己兜里暖着，“在这里看到一对同性恋人自然而然的吻在一起，当时我就想，等有一天一定要领你来到这个地方，然后这样做。”

“只是没想到，一等就是这么多年。”

周煜月听了，心里酸楚，眼睛一热就要落泪。

年轻的时候，她怎么也想不到，这辈子会跟这不靠谱的女人共度一生。

不敢想，不能想。

妄想。

她们共度了两个轮回，亲密无间不疑有他。她们一起长大成人，一起脱胎换骨，一起远离故土，一起各自精彩。

她们却没有在一起。

世间寻常闺蜜最寻常的场面，放在她们身上只会徒增悲凉罢了——毕竟她们之间是另一种爱。

“你哭什么？”木清察觉身边人半天没出声，一低头才发现周煜月已经泪流满面。她轻轻把人搂在怀里，笑得云淡风轻，“说这些也不是故意要惹你哭，只是告诉你，下次我再亲你的时候，能不能别咬我了？”

周煜月噗嗤笑出声来，仰头亲了木清一下。

“我们竟然错过了那么久。”她眼睛盯着虚无缥缈之处，脑海中翻过许多场景，“一个不小心，也许就将就了一辈子，随便找个人嫁了。”

“我不会结婚，我们当然也不会错过。”木清亲了亲爱人的头发，“你找到合适的人嫁了，我们依旧是朋友，其实这样也不错，好过现在随我满世界乱跑——目测你明信片又可以收一打。”

“老女人你够了，”周煜月狠狠掐了木清一把，“我嫁人了你怎么办？难道我再一次眼睁睁看着你失魂落魄不人不鬼吗！但凡你有一丁点良心你就应该活得比任何人都好——我他妈就不应该爱上你！”

说完，周煜月转身就走，完全不想听身后木清带着笑意的声音。

是了。

木清说得没错。

她想过嫁人，想过拥有平凡普通的生活。如果没有木清，她希望能在在市井烟火中幸福，在亲人陪伴中老去。

可是该死的她偏偏遇到了木清。

从五岁到三十岁，这个女人霸占了她有记忆以来近乎全部的生命。

木清给了她最宝贵的感情，而她又如何能不爱木清？

曾经有许多人向她表白爱意，只是那爱意跟木清一比，就显得太过单薄而不自量力。

周煜月知道，哪怕木清不爱她，她也不会爱上其他人。

木清就像她的神，她的信仰，她的教义。

何况木清给了她最好的爱，于是她只能沦陷，用自己献祭。

而周煜月只是后怕，当年只差一点点，她几乎就要跟木清擦肩而过，她几乎就要完全失去这个人。

这个她唯一爱过并且会永生爱着的人。

她如何能不怕。

周煜月比任何人都知道，木清说得那个可能，其实近乎于事实。而她用了前半辈子积攒的所有德行，才换得扭转乾坤，才抓住了这个脚步比光更快、心比风更捉摸不定的女子。

“我记得胜利广场有家咖啡厅的eles做得不错，要不要去尝尝？”木清追上周煜月，伸手环住她的腰。

“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