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
“小型蒸汽驱动的观测装置”“记录领地內的重要活动”——陆然盯著这两行说明,感到一阵恶寒。
这不就是监控吗?
他想起刚才工程区的爭吵,想起那只年轻灰鼠质疑权威的眼神。如果自己建立监控网,还嘴上说著“乌托邦”“自由平等”,那和伯爵那些独裁者有什么区別?
“我可以接受很多妥协,但不能接受这个。”他咬紧牙关,划过这个选项。且客观来讲,这个对现在鼠鼠倒的帮助並不大。
【经济秩序枢纽】看起来最稳健,但“信用体系”“內部货幣”这些词让他想起人类社会的贫富分化、阶级固化...
“將资本主义引入鼠群?此路不通。”陆然的目光扫过系统面板上的【经济lv1】,这道启迪只是为了盘活地下王国的內部循环。
他看得很清楚,这套体系在人类世界已是穷途末路,是一条註定撞上南墙的死路。
它就像一颗毒瘤,在族群仅一万规模时或许还能控制,一旦隨著人口膨胀而扩散,必將从內部腐蚀、毁灭他辛苦建立的一切。
最后,他的目光停在【蒸汽智脑网络】上。
“机械大脑...所有科技研究速度+30%...”陆然盯著这行说明,脑海中突然闪过刚才工程区的混乱场面。
年轻鼠和老工匠的爭吵、关於安全与效率的对立、那种无法调和的矛盾...
“等等。”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它们为什么吵起来?“
因为双方都缺乏足够的信息。
年轻鼠不知道“传送带事故的歷史统计数据”,所以只能凭感觉说“很危险”;老工匠不知道“高速传送带的理论风险模型”,所以只能凭经验说“我干了几个月没事”。
双方都在用不完整的信息支撑自己的观点,所以爭论变成了情绪化的对骂。
“如果...”陆然的眼睛慢慢亮起来,“如果每只鼠都能查阅技术资料,都能看到歷史案例,都能了解其他鼠鼠的经验,万物互联公开化透明化...”
“那它们的討论就不会是无根据的爭吵,而是基於事实的辩论。”
一个绝妙的构想逐渐清晰,陆然因兴奋而微微战慄。
“或许……答案不是堵,而是疏。不是压制思想,而是为思想提供灯塔。”
他闭上眼,一幅未来的图景已然呈现:
在宽敞的地下大厅中,数块由萤光菌类和齿轮机关构成的巨大公示板实时更新著数据。一
只年轻的工鼠跑到板前,它不再空喊“不公平”,而是能直接调取【薪酬分配模块】,清晰地看到每一份劳动成果如何转化为贡献点。
另一边,几位爭执不下的工程师,则在【技术档案库】前,共同分析著不同方案的成功率与风险曲线。它们的辩论,围绕著確凿的数据展开。
而最核心的【资源监察系统】向全体鼠民开放,任何一笔公共资源的流入与支出,任何一名管理鼠员的“额外收入”,都在系统中有据可查,无从隱瞒。
“看,”陆然在心中对自己说,“当信息的壁垒被打破,当阳光照进每一个角落,猜忌和內耗就失去了滋生的土壤。我不需要成为全知全能的神,我只需要搭建起这座『真理之殿』。”
“届时,它们將不再需要我的强制命令。因为真相本身,会成为最好的管理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