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原本可是不合规矩的，要不是看在咱们有几年情谊的份上，我也不会带你们进来的。”崔姑娘双手插在白大褂口袋里，扁了扁嘴，说“这位可是大名鼎鼎富家少爷，你们要看就快点看。上回整个尸体不见他那富豪老爸差点把我们这医院给拆了，这回已经焦成这样了，再缺个胳膊少个腿的，我可就得失业了。”

韩嘉佑点点头，说“我们也只是随意看看，崔医生尽管放心。”

崔姑娘负着手，小脸微微上仰，淡淡说“要是真想我放心，你们可少给我惹点事儿，最近外头死的人越来越多，你们快点破了案子我也好早点回去相亲。”

崔姑娘大致是在太平间呆久了，她的肤色异常的白，加上她只是画了淡妆，远远看去被人认成是鬼也不是没有可能。兴许是在这种阴气逼人的地方呆久了，崔姑娘身上有一种超出年龄的老练，事实上她并没有比韩嘉佑大多少，但一言一语却如同他家姑妈婶婶一样。

“崔姐姐长得如花似玉，相个亲对上眼还不是分分钟的事？”韩嘉佑偏着头，笑道。

崔姑娘闻言愣了愣，随后抿着唇笑了笑，说“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和谁学不好，偏要和应家轩那小子学。”

崔姑娘不走，方离也不敢有什么动作，只能咳嗽两声示意韩嘉佑赶紧找个理由把崔姑娘哄走。

韩嘉佑也不傻，听见方离咳嗽声后脑子一转，立马开口说“崔姐姐，你这儿有水不，我助手她嗓子不太好。”

崔姑娘那双眼从韩嘉佑飘到站在他身后的方离身上，从头打量到脚，又从脚打量回头，上上下下愣是一个地方也没放过，看着看着忍不住笑出声，说“之前成天看你带着应家轩和那巧克力派的，难得带来一个女的，就是长的小了点，看起来像发育不全。”

方离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这样说自己，她下意识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材，然后又抬头看了看韩嘉佑，正巧韩嘉佑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崔姐，我只是选了个助手，看的是工作能力和工作态度，”韩嘉佑说“不是看年纪多大，发育健不健全，是不是.....前凸后翘。”

说到后面连韩嘉佑自己也快绷不住脸，连忙推着崔姑娘去倒水，崔姑娘临走前也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韩嘉佑和方离，然后才甩了甩白大褂出了门去。

方离等崔姑娘真的走了，才走到床边掀开盖在刘彦和身上的白布。原本光是盖着的时候就传来的阵阵焦臭味这一下更加严重，方离不自觉皱了皱鼻子，眼睁睁看着已经烧得不见形状的手不知该怎样动作。

韩嘉佑见状也晓得方离的无奈，要是换了自己也不一定会愿意去握一只烧焦的手。他看了一眼帘子外，确定崔姑娘还没有回来，才把头探回了小隔间。他走到方离身后，附身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有我在。”

他伸手覆上方离的双眼，另一只手又轻又缓挣扎着拿起刘彦和的左手，触及时他只觉得自己手上捏着一块焦炭，稍一用劲就会被自己捏碎。他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被自己捏住的勉强能称之为手的部分，强压住自己内心翻滚的异样情绪，将刘彦和的手小心放在方离的手心里，然后就着这个姿势一直没有撤回自己的手。

在接触到刘彦和手的一瞬间，方离的耳中不断涌入一些支离破碎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刘彦和经历过两次死亡的关系，他记忆里的声音已经不再清晰，方离听见的也只有一些断断续续零零散散的部分。

但是这些零散的部分却又是一模一样的话，拼凑起来则是一段用三个字组成的长句。

“我是来给女朋友讨回公道的，不是来偷鸡摸狗的。”

“谢小卿是你的女朋友？”

“你是刘彦和？那个三天两头上八卦杂志娱乐头条新闻联播的刘彦和？”

“杀死他杀死他杀死他杀死他杀死他杀死他杀死他。”

这些声音中，方离听出了刘彦和自己的声音，还有应家轩和温南星的声音，最后的那一句循环的声音让方离感觉不寒而栗。如果不是她中途挣脱了刘彦和的手，一直这样听下去她感觉自己内心的躁动也被勾了起来。

韩嘉佑有一点是说对的，温南星的确是在掌握了他们的弱点后，再用种种方式将他们催眠。

韩嘉佑把刘彦和的手小心翼翼放回去，又放开了盖住方离眼睛的手，问道“怎么样？”

方离摇摇头，说“我只听见了他第一次死亡的时候记住的声音，第二次被火烧的声音完全不存在。”

“也就是说，他在最开始家轩出事的时候就已经死了，昨天的事根本没有存在刘彦和的记忆里。”韩嘉佑说道。

方离点点头，她将刘彦和身上的白布重新替他盖好，说“我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除了我们、警方和温南星以外，应该还有一个人也在插手这件事，而且这个人一定知道所有的真相，但是似乎并不偏向任何人。”

韩嘉佑冷笑一声，说“不管那人是谁，他现在所做的事足以证明，在这件事情上他并不属于我门的敌人。温南星到现在还没有动作，证明他也忌惮这个人的存在。这个人会成为牵制温南星的枷锁，对我们也算是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