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听说没,二皇子的宫里又闹鬼啦。”
“可不是么,前几日听说殿下非闹着陆公公给做个秋千,结果大半夜的秋千上明明没人,却荡得不知有多欢呢!”
两个宫女提着灯笼走在夜路上,寒风呼啸着像要吹到心里去,那尖锐的声音又如野兽的嚎叫,令人顿生寒意,使她们不禁都加快了步子。
然而,再凛冽的寒风都浇不灭宫人们的八卦之魂。
“你是新进宫的,许多事怕是都不了解,这二皇子的事说来可就话长了。”
“快说来听听,快快快。”平日里忙时忙着,闲时没甚乐趣,背地里悄悄议论些宫闱秘事便成了消遣娱乐的好法子。
“我跟你说,”稍年长些的宫女凑到一脸兴奋的小宫女耳边,“五年前,也就是殿下才满三岁的时候,殿下的生母宁妃宫里突然发了场离奇的大火……”
“然后呢?”
“当时我住的那屋离得可远了,都能瞧见那火光冲天的,四处喊着‘走水啦’,我便也跑过去救,晚了。”
“啧啧,人都烧得认不出来了,还是凭着皇上御赐的串珠子才辨别出的宁妃。”
“这有何恐怖的?”小宫女不以为然。
“你别打岔,”年长宫女神秘道:“最奇怪的是啊,和娘娘在一起的殿下却怎么也找不到,后来众人在旁的一截掉下来烧得焦黑的房梁上,发现了完好无损的二殿下,见他脸上白白净净的,衣物也完整,只是那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一块儿地方,嘴里还不停念叨着什么……”
“念叨什么?”
“大家伙先开始也听不清,后来走近了才发现,二殿下根本就是悬在空中,双手同抱着什么似的,嘴里喊着‘娘亲’、‘娘亲’……”年长宫女尖细的声音飘荡在风里,小宫女缩了缩脖子,催促道:“别说了别说了,快走吧。”
年长宫女调侃道:“这就怕了,我们可正路过二殿下的寝宫呢……”
小宫女瑟缩着挽住年长宫女的胳膊,“你别吓我,我怎么老觉得有人在我耳根边儿上吹气。”
一阵冷风刮过,灯笼里的蜡烛忽的灭了,摇晃着在风中吱嘎作响。又开始下雪了,起先只是疏疏地几片飘下来,尔后渐渐变得密集,风裹着雪,一时间竟无法看清前路。
“你——你拍我干什么?”小宫女的声音因恐惧而带上了颤抖。
“我没拍你——”年长宫女莫名其妙地回答,说到一半却猛然顿住了——她无比清晰地感觉到,有人对着她的耳根悠悠地吹出一口气,那口气冰冷得仿佛要深入到骨髓里去。
两人像被什么牵制住一样不约而同地回过头去,一张满是鲜血的脸庞顿时映入眼帘,那脸约摸是烧焦了的,黑黢黢得看不清容貌,唯独一双几乎全是眼白的眼睛瞪得极大,鲜血还在源源不断地从里面流淌出来,滴滴答答落在洁白的雪地上。
“呵呵。”那东西扯动嘴角,露出一丝极诡异的笑容,脸上萎缩的皮肉便劈里啪啦往下掉。
先前还未下雪时,峦影本是兴致勃勃地拉着宋晗出来荡秋千,宋晗不爱和她一起荡,只是站在一旁静静地看,因她总将秋千晃得太高,高得他连闭上眼睛,剧烈跳动的心都停不下来。
正当峦影打算歇上片刻,把自己编的花环往宋晗头上套时,两宫女自以为很小声的私语穿过院墙,一字不落地进了墙内两人的耳朵。宋晗难得嬉笑地躲避峦影的追赶,显出孩童的天真模样,小脸登时沉下来,也不跑了,只一言不发地站着。
“她们是在说你吗?”峦影把花环递给宋晗,宋晗默默地接在手里,摇摇头,又点点头。
起风了,天空开始飘雪,宋晗本就瘦弱的身子显得更加单薄。峦影不爱看他这样子,于是仗义地对他说道:“别气,我这就出去吓她们个屁滚尿流。”说罢就要腾身而起,翻到墙外头去。
“阿峦!”宋晗突然出声制止她:“你别去吓她们。”
峦影落在墙头上,疑惑地问道:“为何?我知道娘亲是很重要的,哪能容他人这样议论!”她以为宋晗是担心,又补充道:“阿宋你且放心,没人会知道是我干的,这世间就只有你才看得见我。”
雪愈发的大了,还未等宋晗回话,墙外两声凄厉的惨叫惊起,吓得峦影差点从墙头上栽下去。她急忙跃过墙去查看情况,只见那两个宫女披头散发倒在地上,鼻息尚存,两人原本光滑的脸上现下布满了黑中带黄的脓包,嘴唇肿胀得硕大无比,并且不断地散发出阵阵恶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