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黑豹闪电般扑出,竟不认饲主,一口咬在他的脖子上!
黑豹生性凶狠,咬住活物绝对不死不休。道士本能地奋起挣扎,生生将黑豹撒成两半,第二只豹子扑了上来,接着是第三只……
至死,道士脸上尤带着不能置信的表情。
约摸半柱香功夫,好不容易破开机关的道姑慌乱地冒出,望着一地尸骸,禁不住打了个晃,喃喃自语:“你竟想伤主!竟敢伤主!这还能不应誓?”
话未完已泪流满面,曾经她多少次想过师兄死了,自己就解脱了。此刻,她一颗心却似被活活摘去!回头想想,对凡人之命,她原与师兄半斤八俩,否则当年岩娘们误入地宫,她不会任由师兄肆意妄为。直到主上发作,她才明白那句“非生存必需不可杀生”并非场面话。后来将岩娘们放走,她虽有爱惜徒弟之故,更多的是怕师兄再次因违规受罚,救杜氏也是为了师兄,奈何师兄死活不懂。
师兄终是没了,世上再没有人需要她时时盯着,爱恨情仇尽成灰!
默立良久,她把死去的道士遗骸收齐,拎到实验房,洗尽血迹后缝缝弄弄,还愿成原来模样。尔后将师兄抱到他自住的华丽石室中,替他换了一身华装。
手抚着师兄的脸,她禁不住又泪水滚滚而落。上次这样抚着他的脸是什么时候?漫长岁月里,她多少次梦过再次将他拥入怀中轻怜薄斥,料不到在他死后方成真。
哭一阵,她站起身,也换了身华服,柔声道:“师兄,我知你喜欢地宫,只有在这里你才安心,才不会担惊受怕。放心,师妹哪儿都不去,永远陪你留在这儿。”
言罢,她扭头望向某处,世间万事她正经不想管了,偏又有那么点放不下。
深吸了一口气,她决定顺从本心,临了临了,何必再落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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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验室之侧的大书房中,挑花十分认真地例行打扫,具体做法是左手抓块抹布,右手飞快地倒腾书,看到入眼的擦一下、翻开看看。
她能看懂的不多,特么宋书太少,早扫过,没什么价值。金文碑和秦篆简不用看,完全是天书。她主要翻汉唐的,感谢象形文字,连猜带蒙能估出几分。
“你想偷什么?”道姑的声音响起。
挑花两眼珠骨碌转,脊背隐隐发寒,倒不是被当场抓包吓着,当贼的没这点胆气赶紧改行。令她受惊是道姑的声音带着股死气,莫非道姑练功练叉被反噬?不管怎样,马P奉上!但见她手舞足蹈,瞪的大大的双眼亮晶晶、水汪汪,微微皱起的小鼻头带着点薄红,笑的无比狗腿,活似讨食的小狗崽,呱呱曰:“哎哟仙子姐姐,小丫头动根手指头,仙子姐姐也一清二楚,岂敢偷?小丫头仰慕仙子姐姐胸藏珠玑才华绝代,常恨自己读书太少,故此忍不住翻阅……”
道姑斥道:“你这孩子就是狡智太过!唉,或许只有你这种人,才能撑起一个门派。眼皮子倒也算不浅,这些天下来,不偷宝石只偷书。只你何需偷,难道我会不给你?罢了,屋里的书没什么用,要拿你就拿这一本带去人间。”
一本厚厚的书随着一束光而来。挑花急忙跳起接住,兀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道姑几次暗示会放他们,她想不过是虚言套人,料不到真的放!
道姑又言:“你藏起的金帛,我劝你莫学,长生不老不是福。无情岁月难熬,女子不是男人,男人有色就快~活,变心等闲事,便是初始拿你当宝,要不了多久也是追色而去。况且我看你师兄心不在你身上,喜欢的是你养母……”
挑花暗惊,扑嗵跪倒:“多谢仙子姐姐提点!小丫头不求一心人,不求刎颈交,但有三五忘机友,自在得逍遥!”
道姑语塞,片刻带嘲道:“大言不惭!也难怪,你尚是懵懂年纪,还得过个两三年才能明白自己的心意。偏你是个心机深的,岩姑选中你,也不知是祸是福。”
挑花恼火,特么不是所有女滴都要拿爱爱当饭好不好?只是怨妇不能直驳。
她状似天真的偏了下脑袋,笑吟吟道:“办法总比困难多,男人已做出了大好榜样,实在着紧谁,关起来!请看男人借女人之名写出什么《女戒》《女四书》,声称良家女必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咱照着办。”
道姑愕然,随之涩笑道:“果然是个狠的!你也真能做到,你师兄就见不到杜氏,迟尺天涯见不着。那你……永远莫让你师兄的本事强过你。”
挑花心道阿呸,本丫的徒弟必得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嘴里言:“这个自然,男人不是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全是现成的,照搬。”
道姑幽幽道:“千难万难的事,对你竟这般轻易!只你以后是医者,心机可使,不到万不得已莫杀生。”
挑花脆应一声,其实她才不想做岩姑的传人,打定主意离了地宫便脚底抹油远循。特么别的不提,七星伴月傍着蛇精病道姑道士!
道姑又言:“那些缠你师兄的女子我都处治了,死亡谷已无活口……”
挑花禁不住瞳孔一缩,道姑冷笑:“竟只有嘴凶么?不过是些奴兵,要多少没有?处上位者当断则断!你只记住莫亲手杀生。”
挑花捂脸大哭:“呜呜呜……仙子姐姐因我而伤道行,小丫头万死难恕罪。”
道姑长叹一声,言:“我早已满身罪孽,杀了也就杀了。不必想着替他们收尸,那条路已经封了。出洞跟着公子走、呃,就是跟着羽公子的大哥赵东成,他自会带你们出去。”
话音落,一道白光闪过,但见书屋空寂,一块抹布落在翻开的线装书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