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东成功夫了得,杜鹃也不是白给的,她对医药没有兴趣,习武却是奇才一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说的就是她。杜药仙死前会将一身功力渡给她,是看出此女必定不肯安于室,那么武功高些总好点。十年江湖打滚,她又叠有奇遇,真打实敲成了一流高手,隐身不在话下,故此赵、贾的对话并非演戏给她看,是羽欣吃了教训后反弹他的凶大哥。
也就是说,赵东成讲的是心里话,他当年会对小杜鹃心生好感,是丫的眼神有些似羽欣。这些年接触下来,他越发觉得两人神似:都是小孩心性长不大,喜欢什么就伸手去抓;都是犟头犟脑愤世嫉俗,以放~浪形~骸胡乱对抗。
羽欣是男儿,再怎么胡来也就那么回事,杜鹃则成了人见人骂的“贱~妇”,好似万死难恕其不守妇道之罪,令他忍不住心生怜惜。他在贾家庄长大的,庄中女人个个像戴着面具的贤淑假人,说的做的却压根不是一回事,叫人生腻。杜鹃鲜活率性,不为美色,单是这份率真便像磁石一般吸引他,且打破他了对人对事的诸多固有观念。
却说羽欣很快打起小呼噜,赵东成悄然步出竹楼,闲逛般接近杜鹃隐身处:冥网收去好一阵了,杜鹃傻呆在某处,他若是依然发现不了,赶紧回炉重造。
杜鹃主动现身:“赵大侠,本妖在这块,只管捆回去审。”
赵东成似笑非笑:“休想!你要找羽欣,自个移玉足。”
杜鹃乱翻白眼,假笑道:“来日方长,有半年功夫耗,瞧他能不能做和尚!还是东成哥爽快,好~色之心人皆有之,我就不信那小子中意丑八怪。”
赵东成失笑:“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吧?也怪了,这爱美跟好~色有何区别?”
杜鹃低笑:“区别大了去,好~色是本妖这种,言行如一。爱美是你家七少爷那种,表里不一扮柳下惠。我琢磨柳下惠是被人点了穴道,你家七少爷是咋回事?”
赵东成沉重道:“我家七少爷中了礼教巨毒,中毒太深已没救,你且节哀顺便,眼睛朝别处看看,好~色之徒还是很多的。”
杜鹃早冷静下来,脚丫子不信赵东成会看上她,要看上早看上了!
不就是比演戏的本事,谁怕谁?就见她红唇一翘,很是不乐道:“不用朝边上看,本妖就是好~色之徒。亲亲东成哥,真个对不着,本妖就没瞧上你,想怎样?谁不晓得你们这班忘八蛋,家里美妾一堆,外头相好无数,小心身子掏空了,挥不动你那把破刀!”
赵东成苦笑:“对对,在下是只癞□□,顶多也就瞧着天鹅流口水。我倒是有句话想问问,你‘相好’满江湖,累不累?”
杜鹃微愕,旋即撇嘴道:“这你该去问皇帝老儿,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啊,外加美人三千,铁棒磨成针,不怪没几个长命!你看皇帝像不像勾~栏里接客的小倌?”
赵东成差点喷笑,努力板脸道:“你即看不惯男人三妻四妾,连皇上都成了小倌,为什么要弄那么多‘相好’?”
杜鹃眼珠乱转,迅速转出道道:“我又没收家里耗粮花钱养着。”
赵东成淡淡道:“是没一个真的吧?”
杜鹃不语,暗骂好个忘八蛋,难怪会让贾小子搞色~诱!又一想,赵东成清楚自己的底细也不奇怪,他即是有目的地与自己结交,肯定会起她的底。
赵东成叹息:“你说你何苦……”
杜鹃劈口打断:“用不着你来替本妖喊冤!本妖半点不冤,就是只淫~妖!从今往后,拜托你莫再叫什么‘杜姑娘’,不知道十六岁一过就是老姑婆?以后叫‘杜姑’!”
她是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冤,不干那事是她好歹背过药典,避子汤伤身绝子汤伤根,生子更是过鬼门关,干嘛自寻死路?
赵东成晃了下头:“恕难从命,我虚长你几岁,你即叫我东成哥,那我喊声鹃妹子。”
杜鹃不可思议地哂笑:“喂,你是白道大侠,不怕别人将你划归本妖的裙~下臣?不怕贾庄主暴跳如雷?”
赵东成笑道:“生意人和气生财,门迎八方客,有个妖小妹算什么?”
杜鹃呲牙:“随你便,本妖来者不拒!原想找你商量一下,看如何在死亡谷心和面不和巧度难关,听你这意思用不着?”
换赵东成满脸不可思议,片刻道:“就那么一个巴掌大的山谷,够格入谷的武林人,除了大门派送来充数的,哪个不是老江湖,能瞒谁?就算他们在谷中关傻了,七星伴月受训弟子知道咱们的交情,难不成你打谱和他们串通?他们是去历练的,岩姑能应许?“
杜鹃已经和受训弟子串通,岩姑只不让她说真实目的,怕有女弟子昏头给贾小子报信。她跑来与赵东成合计,是嫌那些弟子经验不足,想多一重保障。这会没话反驳,只得讪笑,说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赵东成叹了声,言:“没错,自以为聪明!哥有句话劝你,莫跟自己过不去。你自以为随心所欲,仍是落入世俗囚槽,无非反过来。误人误己的,何苦来哉?”
杜鹃想也没想便嗤笑,竖着两只俏眼道:“害人是真,误己、你怎么知道我是误己?色好用,我为什么不用?等本妖年老色衰,自是另一种活法。”
赵东成只是尽份心意,小七已够他烦,管不了杜鹃许多。于是以手掩口打了个哈欠,暗示自己要呼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