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深秋月明。
深秋后的街道有点冷清,秋风瑟瑟,长长的街道上不见人影,一轮明月高挂在夜晚,忽然,一阵疾风吹过,远处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健马惊嘶,马蹄踏在青色的大理石铺成的地面上,发出踏踏的声响,马背上骑乘着两个虬髯大汉,其中像是很赶时间,不停地挥动着手里的马鞭。
"你说那小子真的会在那?"马背上其中的一个汉子轻声问道。
"会的,十日前,孔大先生有约,约画公子在家中饮宴,今日恰巧是第十日,只要我们能在一注香之内赶到孔大先生的家里,那就一切还来得及。"
"孔大先生,城北幽云山庄的孔大先生。"
"听说,那地方离这里很远。"
"的确很远,所以我们要抓紧时间。"
"那若是赶不到呢?"那汉子又道。
"那就去棺材铺买口上好的棺材。"
"替画公子吗?"
"不是?"
"那会是谁?"
"自己"
那汉子讲完话,忽然用力挥动手中的马鞭,马鞭听话的很,像是长了眼睛一样,如灵蛇班在在空中画了个圈,狠狠的咬在马臀上。
马声惊嘶,一路飞踏着月光疾驰而去。
幽云上庄有一条长长的长廊,长廊里今夜挂满了灯笼,灯笼是红色的,灯火妖娆,夜里格外醒目。一路顺着红色的长廊就会看到一个凉亭,凉亭立在花园之内,摆满了一桌精致丰富的酒菜。
酒是杏酒,酒坛子上的三个字清晰可见——杏花楼。
菜是卤菜,是从京城八宝斋请来的新厨子,特意连夜赶制的一桌,据说这一桌子下来,至少也需要一千两银子。
菜好菜酒好酒人未满。
人未满。四个椅子上此时只坐了三个人,其中一个人是个花甲的老人,满头白发,手指干枯,有力。满头花白的头发,如银线一样,饱经了岁月的沧桑。
最左边的是一个面容清瘦,颧骨高耸,双眼凹陷的年轻人,他的手指白皙,指甲修剪地很整齐,干净。
还有一人面色深红,头大如斗,头上戴着一顶沙云帽,帽沿用一圈金线镶嵌,他的手指细腻,白皙,保养得十分得体,仿佛犹如婴儿的皮肤般吹弹可破。这人正是幽云山庄的孔大先生。
孔大先生坐在一张椅子上,嘴上忽然叹了一口气,叹道:"我看今夜,画公子是不会来了。
"
"砰"的一声,桌子上的白玉杯子,忽然跳了起来,像是长了腿一样,一只干净,白皙,指甲修剪地很整齐的手,用力的捶打着石桌,"我看他的架子好大啊,都快赶上皇帝老儿,居然让我们在这苦苦等了几个钟头。"
这人双眼凹陷,暴跳如雷,脸上忽然变成了紫青色,十足一副等的不耐烦的样子。
那花甲的老人叹道:"他的架子原本就要比皇帝老儿的还要大一些,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双眼凹陷的年轻人厉声道:"我看他今夜是害怕了吧?不敢来了才是真的。"
孔大先生叹气道:"怕怕你吗?虽然你是铁剑堂的大弟子,武林中近年来杰出的新秀,他却不会怕你。"
孔大先生又道:"因为在他眼里,你练给他提鞋都不配。"
那双眼凹陷的年轻人名字叫做杜雷,是铁剑堂弟子,此时听空大先生这样说,一张脸立刻涨的通红,暴跳如雷,一只手用力拍着桌子,人已经站起身来,道:"司徒笑,空大先生,要等你们等,老子可不再这里和你们一起受这份气。"
说着他的人已经从凉亭里走了出来,走了几步后,忽然扭转过身子,眼睛冰冷地看着司徒笑和孔大先生,孔大先生和司徒笑此时也在看着他。
孔大先生站了起来,目光冷冷地看着杜雷的脸,一张紫青色的脸,嘴上忽然道:"你为何脾气还是这么暴躁,就不能改一改,收敛收敛,你只要胆敢走出这院子一步,不出一个时辰,就会死在冰冷地街道上。"
孔大先生嘴上又道:"我们已经是名单上的人了,现在只有呆在这个鬼地方,等人来救我们,除此之外还有别的更好的办法吗?
幽云山庄风景秀丽,在孔大先生的嘴里却称为鬼地方,若一个关在一个地方久了,没了自由,恐怕哪里都觉得不好,哪里都会是这种鬼地方。
杜雷看着孔大,脸色忽然冰冷,一句话也说不出。
孔大先生此时忽然叹了一口气,轻轻道:"画公子的传奇,足以和昔年的佛都城主长恨天相提并论,而此时我们身陷绝境,性命堪忧,也只好指望他来相助,这也不是办法中的办法。"
他的话语显得很苍凉,声音很悲切,像是有种说不出的无奈。
那花甲的老人一直坐在椅子上,从始至终没有讲过一句话,此时却轻轻道:"现在已经是寅时,为何这个时辰还未到,难道……"他的脸上变了颜色"难道他在路上遇到了什么麻烦?"
孔大先生看着司徒笑,忽然道:"不会的,凭他的身手,那些黑衣人绝不会动他,绝不会自找麻烦,我只盼望画公子快些到来这里,这样我的心也就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