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怎么冲我发脾气都好……

……请你，务必不要再为我哭泣……

所以此刻他已经做好了迎接乔斯特一顿痛骂的准备，他甚至已经准备好措辞，用最最冷硬无情的话语把她气得哇哇大哭。只要她能即刻掉头离去，只要她能回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即使他会背负着愧疚感为她所怨恨也……

“……我知道的，约修亚。”

“……诶？”

短暂的沉默之后，乔斯特终是抬头迎上他冰冷的目光，强自露出一抹苦笑：“啊啊，其实我都知道的。”

“煮饭的时候总是对我关照提醒一些小事，是因为你已经习惯帮忙那个经常打碎盘子笨手笨脚的家伙吧？”

“背心的内口袋里用手帕悉心包好几乎片刻不离身的，恐怕也是她的头发吧？说实话，之前帮你整理衣服的时候，我真的很气不过，想要瞒着你偷偷拿去丢掉的；不过吉尔哥奉劝我不要这样做，只能悄悄的又给你放回去了。”

“嘴上明明说着什么毫不在意，其实我都知道……我们大家都知道的。这世间你唯一还放不下的，也就只有她的事情了。”

“……抱歉，乔斯特。”

比起对方歇斯底里的痛骂，这样冷静的陈述反而更让他觉得愧疚。然而除了这一句抱歉之外，他知道自己并不能为她做些什么来弥补。

“艾丝蒂尔现在的处境很危险……我没有其它的选择，所以……”

“啊啊！我知道的！这一切我也全都知道的！！”

乔斯特无助的拉扯着自己的短发，试图借此来发泄自己濒临崩溃的情绪：“我当然是知道的！那个无脑女在你心里的地位无可动摇，你们之间根本就没有第三者插足的余地；她可以锲而不舍的追着你和结社三番两次正面硬碰硬，她甚至愿意为了你拿着危险的武器去跟敌人同归于尽！而你为了她，更不会去在意自己的生死——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

“可是你看看我，你好歹回头看看我啊！！同样的事情我也可以为了你去做！哪怕拼上我自己的性命，我也心甘情愿为了你去和结社的那帮家伙决一死战——”

她将手中的导力枪狠狠砸向地面，声嘶力竭的痛哭着：“为什么你就是不肯回头多看我一眼呢！”

“……对不起。”

除此之外，他再不能做出任何的回答。

若说这世间有什么东西是唯一不能共享的话，那即是【爱】。无论作为约修亚.布莱特，还是约修亚.阿斯特雷，他此生所有的爱慕之情，都只牵系于那明媚耀眼的太阳之女；世界早已被她填充的满满，哪怕是施舍，他也无法分割出任何小小的角落给予旁人。

所以……

“对不起。就算被你讨厌怨恨，我也还是只能这么说……乔斯特，请你……快点回去吧。”

（三）

早已应当知晓的结果，不是吗？

自始至终，这都是一场根本没有任何胜算的赌局；她唯一的筹码，就是他那一星半点她并不想承认的【怜悯】罢了。

“……我。”

开口已成艰难。

可即使如此，她还是咬咬牙强迫自己坚持了下去：“我不需要你的道歉……”

道歉原本就是最没有意义的补偿。

即使得到原谅，也依旧无法弥补什么。所以卑鄙如他，在格兰赛尔城的那个离别的夜晚里，才没有开口向艾丝蒂尔说一声抱歉。

不被原谅的话，也许能够减轻一点他的愧疚；而一旦被原谅，等待自己的反而是平复伤痛之后的遗忘。即使自己最终无法和她在一起，取而代之被她以痛苦的方式铭刻在记忆里，也会成为约修亚一种小小的救赎。

“你不需要道歉……”

“……”

“因为，这也不是约修亚你的错……这根本就不是任何人的错。”

错只错在命运选择了安排他与她早早相遇，乔斯特.卡普亚迟到了五年，被拉开了近乎光速的距离，根本没有任何再次追赶上他们的希望了。

“我只是……也想要为你做点什么而已。哪怕就只有一点点，我也想尽我的努力帮帮你，所以……”

嗫嚅转化为细微的呜咽。

承受着内心的苛责，约修亚强迫自己忽视掉那抽噎声：“我不可能再带着你一起行动的。”

“可是……”

“没有可是。”

前路伴随着未知的危险，实力凌驾于他之上的诸位执行者们正不知潜伏在何方等待着猎物们自投罗网。

约修亚的语气异常强硬，正想要干脆彻底的拒绝她的请求，却又忽而觉得挂在腰间的古代遗物正微微的颤动着。迅速接通，便听见奥利维尔异常严肃的声音：“约修亚君，你和雪拉的行动还算顺利吗？乔斯特君有没有追上你们？”

“她就在我旁边。”

“呼——那就好。”稍稍停顿了半瞬后，奥利维尔难得没有插科打诨揶揄他几句，而是直接将话题引向了重点：“就在刚才，埃尔赛尤号收到了一条来自居住区域克雷德尔的求救讯号。”

“……对方是？”

“信号来源被确认为卡普亚空贼团所属空贼艇【山猫号】——至于发出讯息的本人，留言自称为吉尔.卡普亚，想来应该是没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