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女子却笑了,笑容里带着点欣赏,又有点看好戏的意味:“有胆量。我喜欢。”她拍了拍腰间的剑鞘,“那就算我一个。这鬼地方,我也好奇很久了。”
她说着,竟然真的迈步向前,身影轻盈如燕,直接从那尚未完全消散的毒瘴边缘掠过,落在了寂珩白身边不远处,探头朝坑洞里看了看,还皱了皱小巧的鼻子,似乎在嗅着什么。
“味道……挺冲。不过,应该摔不死。”她回头,对着方太初等人勾了勾手指,“来不来?机会难得哦。”
方太初和空茧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与决断。事已至此,似乎……别无选择。
霜阒握剑的手紧了又松,最终,一言不发地走到了坑洞边缘,与寂珩白和紫衣女子站成了一排。
银色的眼瞳里,倒映着深渊的黑暗,也倒映着寂珩白那仿佛随时会消散的侧影。
“那就……下去看看吧。”方太初叹了口气,也走了过去,重新抱紧了他的剑。
空茧合十,念了声佛号,小小的身影也飘然上前,站在了寂珩白另一侧,金色佛光尽力将她笼罩。
五人站在那象征着未知与恐怖的坑洞边缘,下方是仿佛能吞噬一切的虚无黑暗,上方是压抑狰狞的石柱迷宫,身后是隐约可闻的、属于炎烈等人的追踪气息。
紫衣女子第一个动了。她没有使用任何飞行法术或法器,就那么纵身一跃,如同投身熔炉的飞蛾,干脆利落地跳了下去,深紫色的身影瞬间被黑暗吞没。
寂珩白闭上眼睛,深吸一口那带着腐朽甜腥的空气,然后,向前一步,踏空,坠落。
空茧、霜阒、方太初紧随其后,三道身影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没入那无尽的黑暗之中。
“咕咚……”
极其轻微、仿佛幻觉般的水声,在五人身影消失后,从坑洞深处传来,随即又被更深沉的死寂吞没。
坑洞边缘,只留下凌乱的脚印,和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尽的、暗绿色毒瘴的刺鼻余味。
片刻后,炎烈带着人急匆匆赶到。看着空无一人的坑洞边缘和那深不见底的黑暗,他脸色铁青,狠狠一拳砸在旁边的石柱上!
“他爹的!跳下去了?!一群疯子!”他盯着那仿佛巨兽之口的坑洞,眼中惊疑不定。下面有什么?值得他们如此冒险?那病痨鬼小子到底什么来头?
“少主,我们……”疤痕修士迟疑道。
“等!”炎烈咬牙,“派人守住这里所有出口!我就不信他们能一直待在下面!只要他们出来……哼!”他眼中凶光闪烁,显然打定了守株待兔、抢夺成果的主意。
而在更高处,更隐蔽的阴影中。
偃子慕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浮现。他俯视着下方那个巨大的坑洞,兜帽下的眼神幽深莫测。
“葬骨沙海的‘地脐’……竟然被打开了?”他低声自语,语气中第一次带上了一丝真正的讶异,“那紫衣女子……‘紫阳宗’的乔浸黛?她怎么也搅和进来了……”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黑暗,看到了那坠落的几人,尤其定格在那个平平无奇的灰衣身影上。
“饥饿……召唤……地脐……”他修长苍白的手指无意识地捻动着,“三师兄若在此,想必……也会对这‘异常’,很感兴趣吧?”
可惜,不是他。
偃子慕摇了摇头,将那一丝莫名的情绪抛开。他的身影再次缓缓融入阴影,如同滴入墨池的水滴,消失无踪。
但一缕极淡的、近乎无形的巫蛊印记,却如同蛛丝般,悄然飘落,附着在坑洞边缘的岩石上,无声地监视着这里的一切。
黑暗,重新笼罩了乱石峡。
只有那深不见底的坑洞,如同大地上一道狰狞的伤疤,沉默地张开着,等待着……吞噬,或者,释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