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太初重新抱起剑,又恢复了那副没睡醒的样子,摆摆手:“雕虫小技,赶苍蝇而已。”他看向寂珩白,“没吓着吧?”
寂珩白摇摇头,目光还停留在那具迅速失去水分的尸体上。
她不是害怕,只是觉得……那尸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飞快地消散?不是魂魄,也不是灵力,是另一种更稀薄的、带着“存在感”的东西?
识海中的令牌裂痕,在刚才方太初施展手段、引动奇异空间韵律的瞬间,似乎极其微弱地悸动了一下,仿佛……嗅到了什么“美味”的气息?
但很快又沉寂下去,似乎觉得那“韵律”还不够“实在”,不够“顶饱”。
“走吧。”方太初踢了踢脚边的沙子,“苍蝇赶走了,估计能清净一会儿。不过……更大的苍蝇,恐怕也快闻着味儿来了。”
他指的是那些真正有份量的势力。
三人重新上路,绕过尸体,继续朝着西南方向,那片被称为“乱石峡”的黑色石峰区域走去。
阳光更加毒辣,风沙渐起。
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沙丘阴影里,一道墨蓝色的身影缓缓浮现,正是之前在老槐树下出现过的兜帽人。
他低头看了看沙地上独眼汉子的尸体,又望向三人远去的背影,兜帽下的嘴角,似乎勾起了一个极淡的、冰冷的弧度。
“天机宗‘衍空剑’……果然名不虚传。不过,带着这么个‘饿死鬼’去乱石峡……方太初,你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他身影再次融入阴影,如同附骨之疽,远远缀了上去。
更后方,更高的山脊上。
炎烈放下手中的远观法器,脸色阴沉:“天机宗的杂碎,倒是会扮猪吃老虎!一招就宰了‘独眼狼’?那病痨鬼到底什么修为?”
旁边探子低声道:“少主,方太初在天机宗内名声不显,但据说深得‘天衍真君’真传,擅长推演天机与空间剑道,真实实力绝不止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我们……”
“怕什么!”炎烈低吼,“再厉害也只有一个人!加上那个小秃驴和那个废物小子,能翻起什么浪?继续跟!等到了乱石峡那种鬼地方,有的是机会!”
他眼中凶光更盛,显然并未因方太初展露的实力而退缩,反而激起了更强的掠夺欲。
另一侧,某处风蚀岩柱的顶端。
霜阒迎风而立,银发在灼热的风中狂舞。他自然也看到了刚才那一幕。方太初的手段,让他心中警惕更甚。天机宗介入,目的绝不单纯。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寂珩白那略显单薄的背影上。她走在滚烫的沙石地上,脚步依旧平稳,似乎对刚才的厮杀和即将到来的更大危险,都无知无觉。
手腕上的念珠,衣襟上的枯枝。
安。等。
他让她等,她却一步步走向更深的饥饿与混乱。
霜阒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冰封的决绝。他身影化作银芒,不再刻意隐匿,而是以一种更快的速度,拉近与前方三人的距离。
不能再等了。无论前方是机缘还是陷阱,他都必须靠近,看清,然后……做出抉择。
风沙更急,卷起蔽天的黄尘,将所有人的身影都涂抹得模糊不清。
乱石峡那狰狞的黑色轮廓,在视野尽头,如同张开的巨口,等待着吞噬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