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等到王爷睡下,药物完全贯穿在各个经脉之中,毫无异样,一直站在门外隐在黑暗中的人才悄声退去。刚刚伸手替他疗伤,顺着陆子铭微凉的脊背轻抚,紧张却又幸福的感觉如同电流般闪过。
从来没想过要将这个人据为己有,却真的喜欢的一心一意。
用功疗伤的时间并不短,触碰他的身体,却是随着最后一道经脉的打通戛然而止。虽然柔软的触感,白皙的人,温柔和放松的样子让人无法抗拒,但哪怕多一秒的停留都对这个身体的主人的亵渎。
子昕小心翼翼的掌握着分寸。
即便是用了最好的伤药,武功却没法复原到和从前一样了。
止住泪水的影卫在荒无人烟的山岗挥汗如雨,漫天的剑气和血迹。
练武练到吐血,从暗殿出来就没有过了。学习一样的武功,只有对自己足够狠,才是唯一可以制胜的因素。
子昕抬起青紫的手臂擦去嘴角溢出的血迹,睁开两个桃子般哭红的眼睛,他会是他的利剑,他最好的武功,一声令下便绝不回头绝不退缩,遇到任何情况也绝不离开。
王爷府清晨王爷刚刚离开,子昕便换掉了昨晚浸满汗水的衣服出府去了。
长安繁华的里坊街道,晨曦中的市井人家,可以让任何一个异乡人眼前一亮,收不回心神。非要在各个街摊小店花掉几吊铜钱,换两个灌汤包一块凉糕几串烤肉才落得安心。
热闹的景色搭着皮影的戏场热腾腾的臊子面都挡不住心思凝重的人。
子昕心里想着两件事,第一是放在荷包里的十两银子。那是清早陆清给他预支的薪水,身无分文的他凑来凑去,却怎么也凑不够十二两。是去河道给人搬一天的重物,去当铺,或者去赌场试试手气?
去河道搬货虽然好,却第一个被否定。暂不说需要耽误一天的时间主人回府了不能随时服侍,就是说影卫背着主人做了什么兼职,就罪该万死。除了主人赐的衣物,子昕身上就只有些伤药,虽然大多数都极为珍贵,当铺老板却不会要吧。他默默的想着,原来从来没去过当铺的他打算去碰碰运气。如果实在不行,就只能去赌场了,刚好要找的人就在那里。
只是,影卫赌博,会怎么罚?
他想了一下,大约有用锥子穿过手掌,夹棍夹碎手指,握烧红的铁棍,如果是少阁主,只怕罚的更惨。影堂折磨人的刑罚让他不禁轻轻攥了一下双手。思量着时间应该比自己受一点小伤对陆子铭来说更重要,还是打定了主意。如果自己去影堂领了刑罚,掩饰的好,主人是不会知道的。谁会把自己的护卫去赌场或者和谁打架去了那家妓院去和主人说呢。最多受了罚就可以不了了之。
另外一件事是从王府出来后,便一直有人跟着自己。
轻功一流,隐藏手段极为上乘,影卫,毫无疑问。
所以即便走了一路,子昕也并不打算施展武功摆脱跟踪。
可是,人是不是王爷派的呢?
如果是主人,定是知道即便是武功最高的陆清跟踪自己也可以轻易被发现。那如此做就是想知道自己的行动,虽然影卫素来习惯独来独往,唤上后面的人也不是不可以。
身后的人惊慌于子昕在路口一个转身便消失在不见,转回过头来的,正是陆浅,子昕站在他不远的身后。既然是王爷的人,一个影卫在短短一程中就犯了好些在他看来不可以原谅的错误,他打算教他一些技巧。
陆浅尴尬的行礼“少阁主”
“可是主人的意思”
“不是”
“不是呀,”子昕若有所思的说,低头轻轻一笑,竟然让陆浅看呆了。刀口舔血杀人如麻的影卫中居然有这么干净可人的人。
王爷,终是信他的,子昕有些温暖,连语气也柔和了一些,“跟着我做什么”
“主人对少阁主是真心的好,求您不要再背叛主人了。”陆浅慌张的发现,这个干净如玉的人,虽然连说话都带着香甜的感觉,气势却和王爷有几分类似,竟压着他不敢说出事先准备好的那一句“如果你再背叛主人,我第一个就不饶你”。
饶是子昕心情极好,竟然轻声解释,“我去查些消息。就在前面的进宝赌场”。他笔直的站着,身形一下也没有晃动,“背叛主人,生生世世,我永远也不会了”。
陆浅有些看呆了,明明是个漂亮的人,为什么武功和实力那么让人无法企及,冷冷淡淡和郑重其事,让人安心。
“陆浅,你能借我二两银子吗?”这是子昕一生中唯一一次问人借钱,也是陆浅第一次听子昕说不像影卫该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