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连七皇子都不大再提皇后的事情了,渐渐的,整个宫里似乎都遗忘了曾经还有皇后这个人。与此同时,中秋佳节也到了。
庄妃照例主持中秋家宴的事情,宫里管事的太监嬷嬷们照旧来到绛紫宫听候庄妃的差遣。
宫人们俨然已经将庄妃娘娘当作下一个皇后娘娘讨好着了。这一位娘娘可不像上一个不顶事的。庄妃娘娘是当今太后的亲外甥女,与太后娘娘可是一个母家的,亲近自不必说。庄妃娘娘的父亲官拜右相,是陛下的心腹大臣。再说庄妃娘娘膝下的二皇子和五皇子,都是顶顶好的风流人物,哪一个不比那位好呢?还占着长子的好年岁,若再成嫡,那还差什么呢?
再想下去就是大逆不道了。
宫人们都敛敛神,又转念去想,该用什么法子才能在庄妃娘娘那露个脸。还有些年纪正好的小宫女想着,能在二殿下或是五殿下那得用就好了。这个得用,心照不宣。
鲜于煜在殿里端坐着,嘴边扯着一抹冷笑,他想,还差什么呢?自然还差那位适时殡天了,还能差什么。
在他们看来,七皇子大概是就这么不顶用了,实在不必放在心上。
是啊,都不要放在心上,须知道,不会吠的狗,才能让人记住什么叫真正的痛。
庄妃娘娘实在是对主持家宴的事驾轻就熟了。该宴请的,该赐饼的,该敲打的,这位娘娘都了然于胸,大概就是皇上亲自来,都不会比这位做的更恰当了。这里面,多少是右相的意思,多少是那两位殿下的意思,简直不言而喻。
鲜于煜坐在皇子席的角落,嘴角是隐晦的笑,眼底是深深的寒。
这位娘娘大概是真正的快意,她娇娇的求了皇帝,要将今年的家宴摆在园子里,配着满园的金菊,赏着高悬的皓月,才是人间好风景。皇帝还有什么不同意的呢?毕竟是放在心里娇宠的庄妃娘娘求的,不出格又有情趣,最得皇帝的欢喜。
大臣和女眷的席位分摆园子的两边,中间是半人多高的花墙,应景的金菊开的热烈,明月洒下银辉,衬得满园美色,真真是随了庄妃娘娘的意。女眷们都赞庄妃娘娘玲珑心思,言语间都是对庄妃娘娘深得帝宠的艳羡。
庄妃娘娘听了,掩唇笑着,畅意又仪态万方,眼角厚粉遮挡的细纹似乎都盛上了蜜。听得鲜于煜实在恶心,端起酒盏一饮而尽,压压满腔呕意。
凌子胤临出门时接到西疆战报,耽搁了一些时刻,到时席间已经稍显热烈。两处宴席汇至园子中央,空出一片地界,铺满红毯。舞伶身段婀娜,引得大臣眼珠子都要黏了上去。不得不说庄妃娘娘心思实在是巧,半人高的花墙将席间坐的大臣女眷都挡了个严实,不然真不知道,当那些命妇看到自家大人那副馋样,还能不能如此言笑晏晏。
在这一片声色中,摄政王大人一眼看到的,却是席间那个身着月白长袍的安静饮酒的少年。少年垂着眸像是已经醉了,却还是一杯一杯的饮着酒,喝的不快,但也未停。微风熏然,吹到少年身上却让人觉得冷了些。
凌子胤草草向皇帝行了礼入席,眼睛不再盯着鲜于煜,只是想着,不知小家伙伤到的嗓子可好全了?抬手饮尽一杯酒,觉得不够劲,便又倒了一杯,又想着,小家伙还是偏喜欢穿月白,那年也是这样……杯盏送至嘴边,却顿住了。凌子胤再想了一遍,那年?
摄政王恍然。
那年七皇子殿下年方8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