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便是上巳节,嫔妃们未入宫前大多都是名门闺秀,这样的日子,不论是真的想过上巳节的,还是想抓住机会在皇帝面前露一露脸的,都准备起祓禊宴饮来。
午后正是微风和煦的时候,嫔妃们换上色彩艳丽的春装,说说笑笑的来到御花园。
太后娘娘在御花园里设宴,邀诸位嫔妃共度上巳节。
宴饮间隙,你来我往的,热闹,也处处机锋。
太后坐了一会便回了万安宫,太后走后,整个宴席都松散许多。眼看成始帝并不往宴席这来,许多嫔妃都起身行礼离去,庄妃心中更加气恼。
正这时,瑶昭仪突然面色惨白,捂着小腹发出一声惨呼,接着便整个人瘫软下去,扶着她的丫鬟惊惶呼救,看到眼前这一幕,未曾离席的嫔妃们乱做一团,然而不等太医赶到,这边却接二连三的出现状况——几个怀了身子的新秀都出现了瑶昭仪的情状,好几个,身下还见了红。
宫中出了这样的情况,太医院忙得脚不沾地,人人提心吊胆。任谁都知道,这又将是一场腥风血雨。
此时,成始帝正在瑶月宫中。听着内室传来的痛呼,成始帝闭上眼,手中默默数着珠串。
太医满头大汗行出内室,朝着榻上的成始帝跪下。成始帝眼皮都未抬一下,只问如何。太医颤巍巍的行礼道:“昭仪娘娘情况并不大好,若不下重药,怕是……保不住龙子。”这话简单,若下重药,兴许能保下龙子,但是瑶昭仪会如何,就不得而知。若不下重药,龙子不保,但瑶昭仪到底年轻,调养好了,自然是不愁子嗣。
全看成始帝如何决断。
成始帝自然明白太医的意思,他手下一顿,掀起眼皮子扫了太医一眼,复又闭上,开口道:“用,爱妃是个有福气的。”
太医应诺,起身退回内室,不一会内室传来的痛呼之声更甚,接着戛然而止,教人心头一跳。盏茶功夫,太医又行出内室,行礼言道瑶昭仪已然无大碍了。随着成始帝一声听不出喜怒的赏,太医心中大定,无声长出一口气,扯起衣袖抹去额上冷汗。
然而其他宫里的太医却不一定有这般的好运气,最终保下身子的新秀寥寥无几,太医院一时间少了好几个人。
此事一开始交由太医查验。太医将小产新秀的吃食拿来品查,最后发现,罪魁祸首竟是一盘小小的金玉糕。所谓金玉糕,其实就是豌豆黄。平日里的豌豆黄虽然美味却难免甜腻,然而这次的豌豆黄甜中轻苦,不细品是尝不出来的,却中和了甜味,再加上些微寒意化去黏腻,所以许多嫔妃一时都多吃了些。就连一向不喜甜的瑶昭仪尝了之后都拈了两块来吃。而豌豆黄之所以带了轻苦微寒,是加入了芦荟汁的缘故。芦荟汁,孕妇食之则易小产。
此次上巳节宴饮交由庄妃、贤妃、德妃共理,德妃负责宴饮吃食,而呈上这金玉糕的,则是贤妃宫中负责吃食的大宫女。
此事至此,已牵扯了德妃、贤妃二人。成始帝听完,命丽妃、淑妃协助庄妃共查此事,而贤、德二妃则被软禁宫中,一时间并无任何更多的消息传出。
四皇子、八皇子听闻此事,纷纷入宫请求成始帝明察,然而成始帝并未宣见二人。
从宫中回到府上,八皇子鲜于煌越想越不对劲,心中不安,便唤人备车,去了四皇子府。
四皇子府上也一片惨淡,四皇子鲜于炜将鲜于煌迎进书房。鲜于煌刚刚坐定,便摔了一个茶盏:“皇兄,父皇此次定是故意为之!听丽妃娘娘的意思,庄妃口中已经将此事盖在了你我母妃头上。我怀疑,此事其实是老二他们做的,想栽在我们身上!”鲜于炜端着茶盏,眼中明灭不定。
鲜于煌不比鲜于炜年长,心中不定,坐不住便站起来疾走,口中念念有词。鲜于炜教他晃得心烦,脑中更是一片混沌,正蹙眉想叫他安定些,却见他突然站定,抬头惊疑骇然的盯住鲜于炜,口中惨呼:“皇兄!”鲜于炜教他一声皇兄唤得心头一跳,皱眉问道:“怎么?”
鲜于煌疾步扑到鲜于炜面前,擒住鲜于炜的双臂道:“皇兄可记得,张有忠那老货说过,父皇有咳血之症?”鲜于炜脑中有什么一晃而过:“记得,怎么?”鲜于煌手中力道渐大:“我们兄弟皆知,父皇手中有一支暗卫,此事是何人为之,父皇岂会不知?可是父皇还是将此事交由庄妃来查……”鲜于炜心中大乱,放下杯盏,磕出叮咚之声。
鲜于煌却似陷入狂乱:“皇兄,老七那副身子,去了西疆和送死又有何异?父皇不行了,父皇不行了!他这是替老二清理阻碍啊皇兄!皇兄……你我,还有你我母妃,这次……”
鲜于炜掰开鲜于煌双手,狠狠吸了一口气,对鲜于煌道:“老八,你,去请御史大人和……”
鲜于煌怔在原地,看着双眼渐渐充满血丝的鲜于炜,终于点头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