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进一个蛋糕店。
浑身滴着水,引得店里卖蛋糕的小姑娘频频侧目,他也毫不在意,走到柜台前点了一份黑森林。
窗外依旧下着雨,雨水沿着落地玻璃划出一条线,又断成了无数水珠。他就坐在玻璃前看着外面茫茫的雨。黑森林摆在他的对面,就这样静静地坐着,面带微笑。
我喜欢下雨天的时候来吃蛋糕。我想要坐在落地玻璃前捧着一本书静静地听着外面的雨声。精致美味的蛋糕就放在我的面前,对面坐着我最爱的人。他总嘲笑我,装什么文艺青年,一到下雨天就窝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哪来的“雨天蛋糕店”啊!
没错,一到下雨天我就寸步难行,只想待在家里休养生息,以至于我的这个希望,到现在还只是希望。
现在,我就坐在他的对面,我的面前是一份黑森林,窗外雨声哗哗,我没有捧着书,可我能做更幸福的事——一直看着他。他也一直看着我,虽然只是看着我的方向,他的视线聚焦在我的方向,让我有一瞬间的错觉,他是看的到我的。然而我看到,他的瞳孔里并没有我的影子。
这样安逸的时光,仿佛世界只剩下我们两个。慢慢地他伏下身体,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雨水打湿的身躯微微发着抖,他的嘴唇冻的青黑,可是他依旧没醒,他实在是累坏了。
我心疼地用虚无缥缈的手抚摸他的嘴唇,或许是在做一个美梦,他露出一抹轻轻的微笑。
就这样过了很久,他终于醒了,眼睛里还带着一丝茫然。当他看到对面的黑森林文丝未动的时候,他愣了一下,然后抬头看着我的方向。许是发现没有人,他自嘲地摇了摇头,嘴角的那抹苦涩,让我心疼。也许,他梦见我了。
他慢慢站起身准备离去,不知是睡了太久脚有点麻,还是浑身湿透着了凉,他的身形并不稳,晃了晃,最终还是坚定地离去了。
我看了眼墙上的时钟,两点二十四。
{转换视角}
蛋糕店外雨依旧在下,不过已经变小了,点点滴滴,淋在身上已经感受不到冰凉。刚刚从店里走出来的时候,我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两点半不到,我还不想这么早回家,就沿着人行道一直逛着吧。
前面不远处就是森林公园,去那里再走走。
我看着路两旁的树木,十年二十年,它们只长大了那么一点点,不仔细看好像根本没有变过。可是时间是真的过去了,所谓的物是人非。
这个森林公园是方圆几公里内唯一的一处长满绿色的地方,到了这里,并没有说感觉到了空气变得清新,贴近自然,而是感觉到了自由与安逸。我喜欢这里,所以我希望陆离也会喜欢这里。
事实上陆离确实喜欢,他来自别的城市,那个城市被山环绕,抬头朝任意一个方向望去都能看到山。在这里,他常常遗憾地说:“城尽不见山”,我知道,他想家了。
这个时候我就带着他来这里。沿着林荫路一路走过来,第一个路口向左,然后那里有一片人工湖,上面回廊绵延,止于一古色古香的小亭阁。有时候下雨,我们就躲在回廊下静静地听雨,看湖里的锦鲤漫不经心地游。世界安静的只剩下雨水打在湖面上的声音。
或阳光明媚的天,我们在湖边的树下绑好吊床,树脚的书包里塞着满满的零食。仰头白云朵朵,低头树影斑驳,听着鸟鸣幽幽,他的笑容如他的名字,陆离明媚。
我想我就是在那个时候喜欢上他的,太阳下的向日葵,雨滴下的君子兰。
我想他也是喜欢我的,从他的眼睛里,我发现了这个秘密,可是……
柒柒曾不止一次的跟我说她喜欢陆离。那个时候我就会抿抿嘴不说话,我不知道说些什么,虚伪地祝福他们?我做不到。可我也不能告诉她和他我的感情。
我知道,其实这个世界并没有那么开明,它并不公平,它有它的歧视,比如——同性恋。我怕我保护不了他,我舍不得我的陆离受委屈。所以我只能用这种方式守护他,众人口中的“友情之上,恋情未满”。予他的暧昧是我无能为力的表现。
我躲到了回廊下,风吹到我身上冰冰冷冷的,我看着湖里的锦鲤依旧没心没肺地游来游去。听说鱼的记忆只有七秒钟,那么七秒钟后它们就会忘了自己身边曾经出现过的同类了是么?真是没心没肺啊,又是多少人所羡慕不来的。
这里没有一个人,唯一一个会在雨天陪我来的人也不在了,世界在这一刻静的可怕。纵使从前陆离一言不发,我也从未感到过今天这般安静。我忍不住想要逃离,可我还能去哪里,哪里都没有他。有时候我觉得他一直都在我身边,从来不曾离去,好像他依旧在我的回首间。
我猛然回头,从前他坐在我身边的位置,现在空空荡荡,真的是错觉么?
太安静了,我好害怕,我要打破这份平静。
“我是疯子我是疯子我是疯子我是疯子…………”
{转换视角}
“我是疯子我是疯子我是疯子我是疯子…………”
他突然大喊,我吓了一跳。
他蓄着泪的眸子微微发红,我忍不住上去虚抱住他,把头埋在他的怀里,那里有他的心跳,铿锵有力,是曾经的我也拥有过的。
“你不是疯子,你不是……”我一下下地摸着他的背,口里喃喃地安慰着他。尽管他听不到。
他慢慢地静下来了,又开始哭了起来,呜呜地像个孩子。
我挨着他看了眼他腕上的手表,已经四点四十七了。不禁紧了紧手臂,想要把他抱的更紧,却整个人穿透了他。
他突然抬起头,一脸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