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萧白拖住了?”
木子南静道:“······我只是坐坐就走······”
华素西皱眉鄙夷地看她一眼:“是吗。我还高估你的出息了看来。”
木子南半晌无言以对。“拖住了······”
华素西想笑,可一咧嘴竟漏出了悲伤,只得恢复原样。
“能拖小半年·······我想带你下山。”
华素西嗤笑一声:“姑奶奶,你可好狠心,我都这幅摸样了。”
木子南这下真的无话可说。
华素西又淡定地说:“逗你的。”话落转过身去,不再看她。“我再准备准备。”
山下已经偶尔有了西域的毒师。平民剑客公子壮士不断地光临山下小医馆,也有还剩半条命上山的和死活只剩一口气要赌一赌的进谷。青石顶着那张永远有肉的娃娃脸在别人一脸质疑中治好了一批又一批,终于克服了先天外貌,好歹有了点名气。
而萧白偶尔听说,才发现一切都不对劲。这才想起自家谷主前年开玩笑提起的:以后青石谷里当神医,要有人和谷里过不去,你就去揍他!萧白咬牙切齿:移权?我说怎么这几个月屁事多得这么自然呢。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我说,那伪魔奶奶不会也不在了吧?
木子南是真的想不到,华素西竟还能淡然地取下霜剑,还能有皮包骨头的手握紧剑柄,还能轻而易举地断了弟子佩剑。弟子看谷主持剑只觉诧异新鲜。而木子南却在一瞬间以为,华夜权回到了他妹妹身上。
当她持剑,风华竟不减当年!
然而,华素西看也不看自己的手,只不在乎地转身,笑说:“别这么看我,我后力不支的。”
坏了底子,药是补不回来的。况且这是药,三分毒。
当萧白甩了屁事回谷时,两人已经离开了。
马车平稳地行驶在道上,外面并无太华贵,里面却极尽奢华之事。华素西摸着车内的蚕丝软垫,再瞅瞅案上的玉杯,不住骂木子南败家。然后心安理得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侧卧在软垫上,懒懒地打着盹。
——木家。
“这······这可是华姑娘?!”张管家近乎震惊地看着车上下来的白衣女子,一向善言如他,也一时说不出话来。
“呵,好久不见,张管。”华素西眯眯眼,望望京城喧闹街景,叹道:“老样子啊。”随从将车上行李搬下,“哎,就放那屋吧,记得升火。”
当一切安排妥当后,已是暮色将至。木子南轻叩了华素西的屋门。里面传来似乎盈满笑意的声音:“哎哟,木小姐什么时候有这意识敲门了?直接揭瓦进来吧。”
门外木子南嘴角略抽,心里默念:这姑娘好日子不长了别计较······千万别计较······
然而推开门的时候,里面安静极了。屋内没有点灯,华素西白衣也湮没在黑暗里,脸上表情无笑也无悲。
木子南眼神掠过桌上的木盒,将油灯拿起又放下了。两人都不再有说话的欲望,于是这夜里,木宅倒比往日更冷清了。
至于木子南本想让她去看的那块碑,也先罢了。
华夜权于华素西,出谷以后便不能看,不能听,不能想。稍越界,便是抽了气力,剥了筋骨,一心的空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