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饿，很饿。

已经很久没有进食的他蹲在一处破败的墙头上，观看那一场小型围殴。

不过再等一下，或许就要变成一场谋杀。

左边那个浑身横肉，右边那个瘦得皮包骨头，被打的那个满身是泥。他眯起自己一双浑浊的灰色眼睛，慢慢锁定目标。

"噗!"鲜红的血液划过黑色的背景，沾染上恐惧的脸。

他踩在那个人已经失去呼吸的尸体上，把修长青白的手指从他的后脑中抽出来，用舌头舔舐干净。

一股怪异的味道，果然是城市里让人恶心的习惯造成的，他心里这么想，和已经吓傻的两个人打了个招呼。

"晚上好。"

他这么说，从尸体上撕下来一块肉。

……

"嗷……嗷……"

李寒雨从床上坐起来，推开阿关的头，果不其然，又是一手尸油。

阿关是一只丧尸。

忘了说，他也是。在这个末世过后的社会，他们两个是唯二的丧尸。

不过他是保留理智的高级变异丧尸，而阿关却是只有动物本能的普通丧尸。

他养了阿关三年，在他从那个荒废的地下水管道发现被夹在出水口的阿关时，他知道这个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块好肉的玩意儿就是他最后的同类。

懒洋洋地穿好衣服，从冰箱里拿出一包血袋叼着，又拿出几块冻肉。他在厨房里鼓捣，阿关就缩在厨房外流口水，李寒雨头也不回:"用福尔马林洗个澡先。"

阿关听得懂这个意思，乖乖走到浴室里，一边洗澡一边等待早餐。

比起冻肉，他其实更喜欢鲜活的□□，但显然在这个健全的法制社会是不会任由一个杀人狂魔出现的。所以他和阿关都需要节食，他是没什么问题，就算只是喝医院血库的血液他也可以撑过一个月。但阿关不行，这只宠物丧尸不能用血液唬弄，也不能吃牛羊肉。

养他也不过是个消遣，控制着一个月出去觅食一次的规律，如果阿关还不知足，他就让他彻底消失。

所幸阿关没有智商，却足够敏感，李寒雨身上的杀意每每显现出来他就会很乖。对于这一点，李寒雨很满意，所以这样奇怪的主宠二人才会一直生活两年。

将肉块盛在盆子里踢到阿关面前，他也走进浴室，开始刷牙。

丧尸说到底还是尸体，也会腐烂，这点看阿关就知道，尽管他每天都监督他护理自己，两年下来也只是让他不要再发臭而已。

他和阿关不太一样，除却身体里肆虐的丧尸病毒，他的一切都和人类相差无几，不会腐烂，需要睡眠与一日三餐。如果不是对于鲜活□□的渴求，他估计只会觉得自己只是变得更加敏捷强大一些。

而且他不能吃其他的东西，一般人类的美味对于他来说都没有味道，并且不能消除自己的饥饿感，只会在胃部容量满足过后完全吐出来——看起来除了碎掉，和进去的样子没什么区别，甚至连粘液都没有。

"嗡——"手机在他上衣口袋里震动，他把嘴巴里的水吐掉，接听电话。

"寒雨，那个单子完成没有"电话那头是他的老板，一个外文出版社的主编，李寒雨是他们的外编翻译。

其实他更适合当医生，在他还是人类的时候他就捧回了心理学和临床医学双学位，除此之外他还极其擅长催眠。

但他不会从事公共服务业，那些东西危险性太高，一不留神就可能暴露他身体的秘密，并且如果同事要来到他家，看到阿关估计都要被吓死。

更主要的是，那些行业大多需要健康证。

让一个丧尸去政府机构体检，和自杀没什么区别，后者还比前者要舒坦许多。至少除他之外，在末世的时候他也没有听说有高智商丧尸出现。如果他自投罗网，还不知道有什么实验在等着他。

他走出浴室，打开电脑，一边说:"已经做完，我一会发过去，请注意邮箱。"

其实昨天晚上他去寻找食物再处理后已经是凌晨三点钟，显然他没有那个时间再去管理主编晚上八点发给他的紧急邮件。

他自觉自己现在的水平去当同声翻译也没有什么问题，于是一边和主编聊天，另一只手还在键盘上敲击。阿关趴在他专属的软垫上已经开始睡觉——李寒雨觉得他将阿关越养越像一只只会撒娇讨食的懒猫。

挂掉电话稿子差不多完成，他也知道主编家的女儿大概又换了新男友，让主编那个丈人有些无所适从外加选择困难。

上一个是力量强化的异能者，下一个又是速度强化，现在换成视力强化，他家女儿为何找的人都如此优秀之类。

噢，既然有变异丧尸，自然也不缺乏变异的人类。他们大多是身体某一部分变得非常发达，所以提升不少战斗力。人们称他们为异能者，奉他们为战争胜利的英雄。

李寒雨对此嗤之以鼻，在他看来那些异能者在他手底下撑不过三分钟。以异能者的稀有程度来看，是万人里不一定有一人，那曾经十几亿丧尸之中也只出现李寒雨这一个奇葩，这就摆明变异丧尸比起异能者要更加稀少是老天爷给人类一条活路不至于让他们灭绝。

所以那些眼高于顶的异能者简直让他看着都烦躁，如果不是杀掉一个会造成社会恐慌，那他估计会变成猎杀异能者专业户。更何况异能者身体里的能量对于他来说更是极其强大的诱惑。

"我出去交电费，你在这看家，有入室盗窃的就全部吃掉，最好连骨头都不要剩下，免得惹上麻烦。"他拿着钥匙嘱咐阿关，他相信在吃东西这样的事上阿关比他要有热情得多。

这样一间屋子，浴室里是福尔马林，人形丧尸宠物，冰箱里是尸体，卧室里盖着防尘布。如果被人知道曝光向社会，那他就要离开社会到深山老林里躲上十几甚至几十年才能回来。

深山老林里没人。

阿关会饿死，他也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