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都想好了,给他脑袋编个花环挂我抢上,矗家门口。”
挺血腥的,大脑兴奋地吸收这些的同时,我还有些发怵。
我看了眼云尧的反应,他依然淡淡的,仿佛第一次听启明里这么说,还好奇地追问:“用什么花编花环?”
“野花啊哥。”启明里说,“当时线人只说你长挺好的,没说你长这么好。早知道你长这么美,我就薅牡丹给你编花环了。”
云尧竟然被她哄笑了,甚至凑上去咬了她耳朵,低声骂了她混蛋。
我大受震撼。
启明里咬了回去,等到云尧蹙眉嘶了一声,她才放开,好整以暇看向我,接着讲:“你知道当时我们也不在都城,我爹在军帐里见的北周人。哈哈哈,他们真的是来议和的,给的好处就是他。真是可笑,要跟我们划界而治,笑死了要。”
她说完,目光忽然一沉,陷入奇异的光亮中,回忆道:“我当时射了三头狼一身热汗,衣摆上还有血。当时也是因为打心眼里瞧不起周人,就这么进帐,我也没打算看他……”
她似乎用西梁话短暂骂了句,而后对上我的目光,笑着说:“但祖宗的,他在发光,真的。我一眼就盯上他了,就跟天老子伸手扳着我的脸让我直接去看他一样,完全不受控。”
我磕昏了,缓了好久才追问:“然后呢然后呢!”
启明里拍了下大腿,悔恨道:“当时我人整个就是一矛盾!又得看他,又想着应该换身衣裳,换个最扎眼的衣裳让他也看我。”
“我看你了。”云尧打断他。
“你看了一眼就转开去看我大哥了。”启明里不满道,“我可是一眼都没错开。我大哥有什么好看的?”
云尧道:“大哥正好坐我对面!”
启明里:“嘁。”
所以,启明里进去后,强行挤走大哥,自己坐在了他对面。
“他不说话,我也不说话。我就一边喝酒一边盯着他看。看不够,我是真的想让他开口说句话,让我听听他声音。”启明里说。
我磕的津津有味。
“哥呢,哥第一眼看到姐,什么感觉?”我问云尧。
他用那张清纯的脸,蹙着眉,纠结半晌,回我:“浑身难受。”
启明里啧了一声,用力扯了下他头发。
云尧护着那缕头发叹息:“感觉要被她用眼神扒光了。”
他又斟酌了片刻,慢慢说道:“我当时还在病中,其实那会儿头特别疼,杯子都拿不稳,还被迫喝了酒……眼睛也看不清,她进来时,我得分神去记她身上的衣饰,去猜测她是什么性格的人,难不难对付。”
我不由同情道:“哥受苦了。”
“万念俱灰了那天。”他说,“那会儿嗓子被药蚀伤了,也说不出话,又喝了酒,很想吐。”
他轻笑一声,有点苦涩。
“才十六的大梁公主,看起来像把开了刃的血刀。哪里还有什么希望,只有死路一条了……我又配不上。”
他当时以为,这样的公主自然瞧不上他这种病秧子。
一片寂静。
我看向启明里,这位姐现在的表情,并非惊讶而是疼惜。
那日军帐中。
在对方极具侵略性的目光中,云尧几乎窒息,头疼,嗓子也疼,胃也烧得疼。
不久之后,就撑不住离席了。
“其实哪也去不了,走哪都有人跟着。”云尧说,“不是她的人,是我这边的人。那些人怕我跑了,也怕我自戕。但我真的只想吐,我当时有想过,要是梁帝下令戳我一枪,或者把我脑袋砍了,我会感谢他,我那副身子,很不中用,太疼了……”
启明里插话道:“嗯呢,他在周王宫被磋磨的,从小身体就不好。所以人聪明,但凡他没这么聪明,人早没了,我也见不到他。”
云尧在军帐外转了好几圈,才甩掉了“尾巴”,找了块清净地。
“用了好久都吐不出……怎么酝酿都吐不出来,难受到要命。”云尧向启明里身边靠了靠,握住了她的手。
“偏要等她找到我时,才吐。”云尧疲惫闭眼。
往事不堪回首。
“……超美。”启明里眼眸中翻涌着奇异的光,这句话不是安慰,这句话发自肺腑,“你挺警觉的,我还特地藏脚步声了,但刚到你身后,你就感觉到了。抬头望过来那一眼……我死都没忘。你的眼睛在我看来,不是黑色……是泛着水雾的紫。我当时就想,你应该是北周送来的美人计,是妖精,估计是要用你来缠死我的。”
我频频点头,看来姐确实死都没忘,一点不假。
“那天晚上我做梦都是被蛇缠。”启明里道。
云尧的笑,从眼底晕开。
“还有……你看出来没?”启明里说,“你离席后,我去换了身衣裳,就是穿去见你的。”
我深吸口气,抑制住尖叫。
“我当时就想让你死在我床上。”姐说。
我还是尖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