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牢笼仿佛是一个蒸笼,没有任何预兆,却不断夺取曲曜的能量,他渐渐感觉不对劲,还来不及做什么防范措施就已倒在地上。随着意识越来越模糊,他终于意识自己再强大终究抵不过万物相生相克的道理,这么简单的一个牢笼竟然将他这个魔界主人困住了,他看着天空黑色的云层,想召唤魔界士兵,却突然想起了银狐,他想要保护他们,而不是被他们保护……
月姬紧张地扶住他,呼喊他的名字,“曲曜,曲曜,你不要有事啊!你快醒来,你要是出事了我可怎么办?”
曲曜紧闭的双眼丝毫没有要睁开的意思,他的嘴唇很快像龟裂的大地。月姬趴在曲曜身上,忍不住哭了起来,她无比怀念那个会掐她脖子的曲曜,那时的他似乎可以主宰一切,而自己却连累他变成了这样。他虽然冷峻无情了一些,但也曾无数次救自己于危难中,就连自己差点被玷污也是因为他的出现,才挽救了一切,他将风衣裹住自己的那个画面是那么的清晰,那时的他让月姬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安全感……心痛的感觉真实地刺痛了月姬,泪水溢出眼眶,滑过脸庞,滴到曲曜的嘴唇上,他艰难地张合嘴唇。
月姬突然想到他或许需要水,可这个小小的牢笼里,哪儿会有水呢?慌乱之余,她想到了办法。她从头上取下金色凤钗,用薄薄的金片划过纤细的手腕,鲜血如水一般涌了出来,连同她今夜的新娘盛装,在这黑夜里绽放得如此璀璨。
她将手放到他的嘴上,曲曜惨白的脸渐渐恢复,仿佛她的鲜血是甘泉。曲曜睁开眼的瞬间,月姬笑了,苍白无力地说:“你终于醒了。”说完,她倒在他胸口上。曲曜感觉体内有另一种东西在乱窜,这种东西不属于自己,却让自己精力充沛。看着月姬手上的伤,他摸了摸嘴唇,不敢相信她竟然会用这么傻的方法。
他抱紧月姬,仰天长啸,愤怒的表情划破黑夜的平静,那些鲜血与他的血融合在一起,令他一团火冲向牢笼顶端,牢笼此刻成了无形之物,对于他没有任何束缚。飞到轩辕城上空,他看着脸色越发苍白的月姬,心里隐隐疼痛,他转身,眼睛直视那个金色牢笼,瞬间,那个牢笼着了火,很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似的。
他伸出双手,将厚厚的黑云聚集到轩辕城上空,他此刻只有一种想法,他要毁了这座城池,让这些凡人为他们愚蠢的行为付出代价。
“曲曜……曲曜……我好冷……”纤弱的声音打断了曲曜,他放下手,转身看着躺在身后的月姬,她面色惨白,如吹弹可破的宣纸,他眉宇紧皱,顾不得毁灭轩辕城,匆匆将月姬带回魔界。
胡须长及地面的老头摸了摸月姬的脉搏,他看着曲曜,胆颤心惊地摇头,说:“魔王,她……失血过多,估计……难以救活。”
“你说什么!”曲曜双手紧抓着座椅,脸色铁青,老头跪在地上,颤巍巍地说:“这位姑娘只是凡人,血液于她就是水于树木,枯竭则死,她手上有这么大的伤口,一直都在流血,按常理说早就该死了,能坚持到现在实属不易,这对于凡人来说,已经是奇迹了。”
“除非……”老头欲言又止,曲曜不耐烦地说:“除非什么?”
“恕属下直言,除非将您的血注入她的体内,您是魔界主人,您的血具有永生的能力,即便是死人,也能死而复生,但就是怕她承受不住,因为她不过是个凡人。”
曲曜站起来,缓慢地走到月姬身边,看着这张清澈美丽的脸庞,他脑海里满是她胸口的那个月牙,他想起了沧浪的话,“将你的血液注入她体内,唤醒她的魔性,使之强大。你也要让她的血液注入你的体内,她的血液会让你的魔力倍增。待她胸口的月牙盈满时,她和你将会是魔界历史上最强大的魔,她会为你灭掉仙界、凡界,届时,你便可以一统三界!”
他挥手示意老头离开,待寝宫只剩下他和她之后,他轻柔地解开她的衣襟,盯着那轮月牙发呆,沧浪说过,有这个月牙的人必定是魔界后代,“既然你是魔界后代,那为我一统三界的宏伟计划作出奉献也是理所当然的吧?”他自顾自地说,但始终无法想象这个清澈如水的女孩儿若成为他杀人的工具会是什么情境。
突然,他惊讶地发现她脖子上那颗有仙气的玉石不见了。他笑了,这一切或许就是天意吧,那颗玉石在的话他的血液不一定可以注入她的体内,而现在,无论他想对他做何事,将没有什么可以阻拦了。他俯身缓慢靠近她的身体,越来越近,他将嘴唇贴在她的嘴唇上,最后轻柔地移到她胸口的月牙上,冰凉的触感让他的心没来由地疼了,他大声叫道:“白杖!”
老头听到声音后,赶紧推门而入,问:“魔王有何吩咐?”
“按照你说的,把我的血液注入她的体内,一定要救活她!”
“是!但因为您的血液是大寒之物,一滴便能冻结江河,如今要注入一个凡人的体内,我担心这姑娘会受不了,所以属下斗胆,希望这个过程能在魔界之巅的火池里进行,火池的高温常人受不了,可您的血液进入这位姑娘的体内后,就可酷寒与炽热相抵,最后达到平衡,属下只是担心这姑娘会受不了火池的炙热。”
曲曜抬头盯着他,一言不发,老头紧张地跪在地上,“属下知道魔界之巅是魔界禁区,可是除了这样属下实在是想不到别的办法了。”
“你想得还挺周到,别担心,她受得了火池的炙热。”
虽然老头不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但一想到他没怪罪自己要踏足魔界之巅的想法,他便觉激动难耐。
曲曜抱着月姬进入火池,老头在岸边拿出奇怪的刀子,将魔王的手腕隔开,黑色的血液渗出来,他跪在地上,哆嗦着说:“请魔王见谅。”白杖老头猜想能这么伤魔王的大概只有自己了。
“我不怪你,只要能救活她就行!”老头站起来,将月姬的手和曲曜的手抬起来,绑在一起,两只手的伤口正好吻合,曲曜的血液不再往外渗出,一滴不剩的流入月姬的体内。她紧闭双眼,痛苦不堪,昏迷中的她仿佛正经历着什么劫难。
曲曜带着怒意地盯着老头,问:“这是怎么回事?”
“您的血至寒,且魔性很强,这位姑娘此刻就如万千冰箭刺入体内,这样的反应很正常,如若不是在火池,恐怕这位姑娘早就成冰块了。但您放心,只要在火池里泡上三天三夜,她便能活过来,并且您注入的血液也能适应她的体温。”
“好了,那你出去吧!黑风,带白杖老头离开。”
“是!”黑风张开翅膀,带着老头离开。老头回头看着这个魔界最高处,脚下直发软,这么高的地方真不是任何妖魔鬼怪能进来的。
“冷……我好冷……”月姬颤抖着呻吟,曲曜无法想象自己的血是有多冷,在这样的火池里,她竟然还觉得冷。
“娘……我冷……”她眼角渗出晶莹的泪水,它们如珍珠一样滑落,闪亮的光芒在黑色世界里异常显眼,它们深深刺痛了曲曜的心。他伸出右手,揽住月姬的腰,将她紧抱在怀里。
或许是曲曜的身体温暖了她,又或许是她感受到了熟悉的安全感,她不再颤抖,而是像个婴孩般靠在曲曜怀里。曲曜低头,目光顺着胸口一点一点往下,月牙之下是他从未触摸过的世界……它们是那么的美丽纯洁,身体有了前所未有的变化,他紧抱着月姬,渴望吞噬她,渴望和她融为一体。但看着脸色苍白的月姬,他选择极力压制这种奇怪的感觉,不再想其他,只愿轻柔地拥抱着她。
三天三夜后,月姬活过来了,睁开眼的那一瞬间,她看着熟睡中的曲曜,再看看他怀里的自己,衣服已被浸湿,她自己都能看到自己的肌肤,顿时,她羞涩不已。
自己这样尴尬地出现在曲曜面前已不是一次两次,可他却从未伤害过她,他和方羽不一样,他和所有的男人都不一样,她认定,他是一个好人。
她抬起左手,发现自己的左手和他的左手绑在一起,她轻柔地解开,看见他的手腕有一道和自己一样的伤口,而自己的伤口已经渐渐恢复了,虽然不明白这是什么治疗方式,但她知道的确是他救了自己,他从婚宴上将自己救出,从牢笼里将自己救出,从阎王手里将自己救出……他似乎是自己的守护神,有他在,自己便不再是无枝可依。
她伸出手,抚摸他的脸庞,充满爱意地看着他。曲曜睁开眼,迎上她温柔的目光,冷峻地问:“你醒了?”
月姬身体往前滑,紧贴着他,她抬头,吻住他的嘴唇。曲曜用右手抱住她的腰,左手紧抓火池边缘的石头,他想要更多。
月姬刚刚醒来,因长时间接吻而缺氧,她软软地靠在他肩上,脸颊微微泛红。喘着气说:“曲曜,谢谢你,救了我这么多次。”
曲曜的笑容突然没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次是救了她还是害了她,他将她从火池里抱起来,往寝宫走去。看着熟悉的黑色桂花树,月姬突然从他怀里挣脱,她紧张地问:“这里不是寺庙吗?寺庙可允许我这样的女子留宿?”
曲曜忍不住笑了,轻轻敲打她的额头,说:“这不是什么寺庙,这是我的家,叫……桂花居。”他抬手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操纵力量,待月姬回头,真的发现屋檐下悬挂着“桂花居”三个字,她欣喜地走进寝宫,发现一切和上一次都一样,还是冷冰冰的,她躺在床上,说:“我最喜欢的就是桂花,可遗憾的是门口那棵桂花树根本不开花,而且还是黑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