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斛对男子似嘲非嘲的语气见怪不怪了。整个天界都知道，崇华上神最是看不惯八水仙人。而她石斛作为八水的徒弟，自是向着自家师父。就算是平心而论，八水仙人为人确实不严肃，但也谦和有礼；虽是性格不羁，但身有担当。忽略动不动就闯祸的毛病，不是什么太讨人厌的人物……大概吧……

或者可以这么说，整座天宫明面上就讨厌八水的也就崇华一个。

“我说，你们背着我说我坏话真的可以？”一尾锦鲤这时跃出水面，转眼间变作了个仙人，面容俊秀的很，身形纤细，乍一看倒有些皎如玉树临风前的意思。

梓画福了福身子，笑道：“仙人既是在这里，就该出个声才是啊。”

“你们还怪到我头上来了？”八水也不恼，笑吟吟地搭上崇华的肩膀，随身附过去说了句什么，下一秒就被崇华一掌掀回泉里。

石斛不忍再看，师父能不能不要作死啊？！

正当此时，一道湛蓝的光芒从不老神泉中升腾而起。

梓画惊讶道：“想不到这里还真有生灵。”

“是啊，”石斛应道，“师父常说在水下的万丈寒冰中，会看到人影，原来不是吓我啊，亏我还一直想下去看看呢。”

崇华冷笑一声：“那是他胆子小，怕带上你真的遇到什么厉害角色跑不了。”

“……”石斛瞪他一眼，不污蔑我师父会死吗？

光芒渐渐散去，他们面前出现一个蓝色衣衫的少女。乌泠泠的眸子宛如稚子，长发倾泻过腰，半袖外衫露出凝白的小臂。

八水不知何时出现在少女身旁，打量了几眼问道：“真要我把这小女孩带走？人间现在处处荒芜，还不知道要供养神树多长时间呢，真的忍心？”

“不过是个没感情的泉灵罢了，”崇华转过身，“也值得你这番费心思。”

八水沉了脸，怒火大得很不过并未出声。他低头看到少女干净的瞳仁，认命似的拉起她的胳膊飞身去往玄典台。

司命玄女正理着手边的命时录呢，冷不丁地听到一阵噼哩哐啷，她皱了眉头，对八水这个不会降落的仙人在心里又狠狠记了几笔。

“若…啊！”

少女踮起脚尖够下稳稳当当拍在仙人脑门的一轴卷宗，看到他额头上一星半点的墨迹，又看了看手和额头的距离，立刻端正身子假装没看到。

司命玄女笑得鬼气森森：“仙人驾到有失远迎，可否请问，小神这里的房檐怎么了？”

八水一脸坦然：“其实我早就觉得那装饰不好看，所以我就亲身帮你换了一个，当然，只完成了砸的那一步。”

“……”司命玄女恶狠狠地搁下笔，“我就是八辈子欠你的。”

这玄典台的房檐换了百八十遍不止吧！连那天路过的寡言神仙墨曾黎都感叹了一句：“玄女真是好气魄，房子都换这么多遍。”

……我TM只换了屋檐好吗！

俗话说一物降一物。

冰冷卓绝的神女总能被不着调的八水气个半死。

唯一心平气和的时候，就是谈正事的时候。玄女一低眸看到了八水仙人身边安安静静的少女：“她便是泉灵？”

“嗯。”

“当真可怜，”她似笑非笑，“一出世便是个死神仙。”

八水把少女推过去，明显很不满意玄女的说辞：“什么叫做死神仙？你这女人也真是讨厌。”

玄女耸耸肩，在命格册里翻了几页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一旦魂玉……”余光扫到八水皱眉的样子转口道：“算了。崇华上神和你难得意见一致，不打搅你保护欲作祟。这孩子便叫‘南双’。不老神泉原位于上古楚氏神地，她自然随了楚姓。”

“上神和我意见一致？”八水细细思索着道，“这可是奇闻，看来天帝这番举动也没让别人满意到哪里去。”

“我起的名字你听到了没？”玄女见八水还是一幅不理会的神情，索性走上前轻轻搭着少女的肩头道：“楚南双，记住了吗？”

“……”少女沉默着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