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 白宫岁月
尼克松的一位狂热追随者曾经预言,"水门事件"的影响将如转瞬即逝的乌云,很快会烟消云散。然而,它却像一块棺罩笼罩着这个国家和白宫。在那个8月的晚上,这块乌云开始在白宫的东厅消散。
福特总统首次举行的国宴一改尼克松时代傲慢、诡秘和压抑的做派,这是一种具有地震般震撼力的改变。在短短几个小时内,宴会上传递的同事亲情和把酒言欢的气氛,似乎基本驱散了前四年中将总统官邸变成孤堡的那种焦虑和怨恨。这种巨变是惊人的。
比方说,我可以信心十足地断言:当杰里・福特在白宫踏着《坏透了的勒罗伊・布朗》(由基姆・克罗斯基姆演唱的一首街头男孩歌谣)的旋律翩翩起舞时,他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敢这样做的美国总统。
早在新总统与全美广播公司的罗恩・内森(后来成为福特总统的新闻秘书)的夫人翩翩起舞之前,所有来宾就已经察觉到了白宫的新气氛。
在晚宴前的招待会上,来自俄勒冈州的马克・哈特菲尔德参议员走到一位朋友面前,握住福特的手微笑着问候:"新年好。"
曾在肯尼迪总统和约翰逊总统手下担任国防部部长的罗伯特・麦克纳马拉(福特总统亲自将他这位密歇根老乡的名字添在宾客名单上)告诉同来的被邀请者,他头天晚上刚从委内瑞拉回来,在准备飞往阿斯彭时接到了邀请。
因受到邀请而受宠若惊的麦克纳马拉,在尼克松当政期间是一个不受欢迎的人。这位福特汽车公司的原总裁被宴会的高氵朝迭起和激情澎湃所感染,他颤抖着指着福特对别人说:"我说什么也不能错过这样一个机会。这个国家早已不知礼义廉耻为何物,是他使美国再次露出了笑脸。"
亨利・基辛格热情地同麦克纳马拉打招呼说:"上帝啊,他们能让你来就说明世道变了。"
世道的确变了。福特一周前在这间屋子里宣誓就职之前,新气象就已经显现了。
宣誓那天,当候任的新总统大步走进东厅时,人们没有听到洪亮的乐曲声。福特已事先告诫助手们,这是美国历史上一个肃穆、凄凉的时刻,没有理由值得庆贺。于是,根据福特的特意交代,没有演奏元首出场时必奏的《向总统致敬》来宣告总统的到来。
那天,历史就定格在福特就职演说的最关键的语句上:
"我的同胞们,困扰美国的漫长噩梦已经结束。我们的《宪法》依然有效,我们伟大的共和国是法治政府而不是人治政府。在这里,是人民在统治。"
当我站在东厅的一个角落里,注视着福特总统承诺绝不辜负美国人民时,我的思绪总是回到他担任副总统期间常说的一句话:"我是一辆福特,不是一辆林肯。"这是他不希望人们对他期望值过高的一种精明说法,也反映出福特的谦和秉性。
福特总统就职的那天之所以持久地留在我的记忆中,倒并非全是因为总统本人。当大家聚集在东厅迎候福特到来时,白宫办公厅主任黑格满怀同情地试图安慰尼克松的私人秘书罗斯・玛丽・伍兹,这一凄婉景象令我十分动容。黑格不时地拍着伍兹的胳膊,仿佛向她保证:原先的老板不在了,但生活还会继续下去。直到2005年去世时仍是尼克松铁杆拥护者的伍兹,此时没有心情回应安慰。她愣愣地盯着前方的演讲台,依我看,她是在极力克制自己内心的愤怒与悲哀。看上去,她的生命似乎已经终止了。
随后几天里,福特和他的副手们一直向美国国内和世界重申:美国并没有改变,只是换了总统而已。他们还努力消除尼克松时代那种古板和傲慢的氛围。
就这位新总统而言,这一行为并非异乎寻常:福特是我所遇到的最平易近人的政治家。
举例来说,几个星期以来,他一直往返于椭圆形办公室与他在亚历山德拉的家之间,直到最后才搬进了白宫。在弗吉尼亚的一所教堂做完礼拜仪式后,福特一家人回到家里为收拾行李搬家而忙得团团转。在起居室福特看到有一个打开的硬纸盒,盒内是他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穿过的美国海军军装(妻子贝蒂把那些卡其布的白上衣、蓝裤子叠得整整齐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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