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光洁如镜的桌面上,这块带着土腥味和铁锈的东西,显得触目惊心。
白青山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不需要拿起来看,光是那铁片上的弧度和冲压工艺,他这种行家一眼就能认出那是军工制品。
“白先生识货。”
徐军指着铁片上一行模糊的字迹:
“我没念过几年书,不认得这是啥字。好像是洋码子?”
“不过我听村里老人讲古,说当年关东军撤退的时候,在这一带埋了不少好东西。金条、大洋……当然,也有毒气弹和细菌桶。”
徐军抬起头,那双原本迷离的醉眼,此刻却清亮得像雪夜里的寒星,死死盯着白青山:
“这铁片子上的编号,要是没看错,是防疫给水部那边的代号吧?”
“嘶——”
一直站在旁边的白灵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作为白家的人,她当然知道那个代号意味着什么。
那是恶魔的代号,是死神的封印。
白青山的手终于有些抖了。
他端起酒杯,一口干了,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烧下去,却压不住心里的寒意。
他千算万算,没算到徐军这个泥腿子竟然不仅发现了那个洞口,还能认出这东西的来历!
“徐厂长……这是什么意思?”白青山的声音有些沙哑。
徐军笑了,他又恢复了那副憨厚的模样,抓起酒瓶给白青山满上。
“没啥意思。”
“就是想提醒白先生一句。那下面,也许有黄金,但更有可能是瘟神。”
“我把那块地圈起来,拉上铁丝网,不是为了防贼,是为了封魔。”
徐军站起身,把那块铁片往白青山面前推了推:
“这东西,既然是在您看中的地界上挖出来的,那就送给您当个念想。”
“咱们是邻居。我不想哪天早上醒来,发现全屯子的人都口吐白沫,我也更不想看见白先生一家,因为好奇心太重,把命搭在里头。”
徐军走了。
留下了那瓶没喝完的北大仓,那一包没吃完的猪头肉,还有那块锈铁片。
白家的大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良久,白青山颤抖着手,拿起那块铁片,戴上老花镜仔细端详。
“二叔……真的是那个?”
板寸头声音发颤。
白青山点了点头,脸色惨白:
“错不了。昭和十七年制……73……”
“咱们得到的情报有误。这里不是单纯的军火库,这里极有可能是当年那个部队遗弃的生化实验废弃点。”
“那……那还挖吗?”
白灵吓得脸都白了。
要是金子,还能拼命。要是病毒,那挖开了就是同归于尽。
白青山瘫坐在沙发上,看着徐军留下的那瓶廉价白酒,突然苦笑了一声:
“挖?拿什么挖?”
“这个徐军,太狠了。”
“他把这东西摆在桌面上,就是告诉我们:这不仅是他的地盘,更是他在救我们的命。”
“这份人情,欠大了。”
窗外,风雪渐大。
徐军背着手,哼着二人转的小曲儿,走在回家的路上。
那块压在心头的石头,暂时算是落地了。
白家只要不傻,看到那块铁片,借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再偷偷动土。
这,就是他要的不战而屈人之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