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晚上回到家,徐军发现家里的气氛也不太对。
小雪儿正趴在炕桌上,手里攥着一个精致的小铁盒,里面装的是那种高级的酒心巧克力。
李兰香正在外屋地看着那台洗衣机发呆,旁边放着一匹还没剪开的红底碎花的确良布。
“哪来的?”
徐军进屋,指了指那布。
“白家那个太太送来的。”
李兰香有些局促,擦了擦手,“说是下午来借个样板,顺手给的。我说不要,人家放下就走了,说是什么省城带来的土特产。”
“还有给小雪儿的巧克力,那玩意儿听说老贵了,里头还有酒……”
李兰香是个老实人,平白无故收了人家这么重的礼,心里不踏实。
“军哥,你说……咱们跟人家非亲非故的,收这东西是不是不合适?要不我给送回去?”
徐军拿起那块的确良布,摸了摸,料子确实好。
再看小雪儿,嘴边沾着巧克力渍,一脸的满足。
这白家,是在对他进行全方位渗透。
从工人到老婆孩子,想用这点小恩小惠,把他徐军架起来,让他欠下人情。
在农村,一旦欠了人情,以后人家开口让你开个后门、行个方便(比如进山),你还好意思拒绝吗?
“送回去那是打人脸,显得咱们小家子气。”
徐军把布放下,眼神沉稳。
“收着吧。小雪儿爱吃就吃,这布你留着做身新衣服,开春了穿。”
“那……那这人情咋还啊?”李兰香急了。
徐军笑了笑,从墙上摘下那张还没来得及处理的红狐狸皮,又去仓房拎了两只冻得硬邦邦的飞龙。
“咱们农村人,讲究个礼尚往来。”
“他送咱们工业品,咱们就回他山货。”
“价值上咱们不占便宜,情分上咱们也不亏欠。这就叫两清。”
晚饭后,徐军让二愣子拎着那只红狐狸皮和两只飞龙,大摇大摆地去了白家大院。
“二愣子,记住了怎么说吗?”
“记住了!就说嫂子看那块布挺好,正好家里刚打了野味,送给白先生尝尝鲜,那是咱们山里人的规矩。”
二愣子去了不到二十分钟就回来了。
“哥,送到了。”
“他们啥反应?”
二愣子抓了抓脑袋:“那个白先生倒是挺客气,一直笑。倒是那个板寸头,看我拎着狐狸皮,眼神有点直。那白先生还想留我吃饭,我按你说的,说家里做了,就不叨扰了,转身就走了。”
徐军点点头。
这一招,叫软钉子。
我收了你的礼,但我立马回了更重的礼,在这个年代,野生红狐狸皮和飞龙是有市无价的稀罕物。
这就向白家传递了一个信号:
我们家不缺钱,也不贪小便宜。咱们是平等的邻居,别想用糖衣炮弹来收买我。
熄灯了。
徐军躺在炕上,听着身边兰香和小雪儿平稳的呼吸声。
他手里摩挲着从枕头底下摸出来的那把侵刀的刀柄。
白家今天的试探被他挡回去了。
但这也意味着,对方会明白,徐军不是个好糊弄的村夫。
接下来的招数,恐怕就不会这么客气了。
“后山……入口……”
徐军脑海里回想着昨晚听到的那个词。
看来,明天得找个理由,亲自进一趟深山,去那个他们地图上标注的位置看一眼。
要是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必须得先下手为强,哪怕是把它埋了,也不能让这帮外人把祸水引到靠山屯来。
窗外,月光如水。
村东头白家大院的灯还亮着,像是一只窥视着黑夜的眼睛。
而徐家大院的大门紧闭,黑风趴在窝里,耳朵贴着地面,守卫着这一家人的安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