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盈盈自然没想过这个问题,因为她以为父亲已经死了,致令她杂念纷然,只觉得云长空虽有轻佻之态,但所说所言,却大有道理,
是以她虽然骄傲自负,自愧不如之心那也油然兴起。
但她性情孤傲,随又芳心暗恼,心道:“姓云的又有什么了不起,他什么都懂吗?”定了定神,道:“此事终究不是现实,不谈也罢。”
云长空呵呵一笑:“怎么不是现实了?”
任盈盈叹了口气,黯然道:“若是我爹爹真能阻止我跟人成亲,那就好啦……”说着怔怔落泪。
蓝凤凰也叹了口气道:“是啊,任教主若在,谁又敢欺负你了。”
云长空笑道:“你爹不在,你这样想,但你爹若是没死,真的反对你的亲事,那时候或许你又得怨怪他了…”
“噗嗤——”任盈盈忽然灿然一笑,道:“虽说我很想骂你,但又一想,可能就是这样!”
云长空笑道:“对啊,你还是多笑笑的好,年少如花,装什么深沉吗!”
任盈盈本就娇艳绝世,在云长空眼中,除了赵敏、紫衫龙王外,天下再无一堪与相较之女。
周芷若、小昭、仪琳虽各有姿色,但只论娇艳,那也比不上她。
尤其任盈盈素日庄重,一脸威严,这一笑直如百花怒放,朝霞耀彩,艳丽不可逼视,这情景与方才那种冷笑,不可同日而语了。
任盈盈见他看着自己,淡然道:“倘若我现在向你出手,只怕你死了还做糊涂鬼。”
云长空笑道:“我不怕死,就看怎么死而已,所以一定要死,我给我自己,早就设定好了死法!”
蓝凤凰哼道:“好好的,干嘛说这丧气事来了。”
云长空心道:“你这朋友口口声声都是要想取我之命!”微笑不语。
任盈盈却道:“古人云,大丈夫当马革裹尸,不失豪情壮志,想必是你所望的了?”
“不是。”云长空微笑道:“这所谓马革裹尸,听起来壮则壮矣,但跟我没关系。
只因多少壮士,只是为了实现那些高居庙堂之人的野心,以及自己出人头地的私心,去卖命而已,又有几个是一心为公,一心为民呢?反正我没那么崇高。”
任盈盈道:“那你还想寿终正寝的死吗?”
云长空摇头道:“身在江湖,练了武功,血债累累,迟早不得好死,无非是早与晚罢了,还想寿终正寝,那不是痴人说梦吗?”
任盈盈听了这话,心头一震,因为云长空这话说到她的心缝里去了,她就认为自己迟早得死在江湖恩怨之中。
蓝凤凰嗔道:“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圣姑,你别猜了。”
她见两人言笑宴宴,一个俊美无俦,一个娇媚俏丽,倒像是一对情侣了,自己倒像外人了。
任盈盈聪慧无比,她觉得云长空言下之意,那就是说,自己倘若要死,就得死在像自己这般的美人手中,但说出来,未免高看了自己,小看了云长空。
殊不知这就是云长空的想法。
他早就想过,若是哪天必须得死,不能选择就自尽,若是能选,那就学段正淳,“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吗。
任盈盈又道:“你的武功出神入化,可小女子一直好奇,你的武功究竟有多高!”她自称小女子,那是谦虚的很了。
云长空笑道:“武功高低说不准,这个得让对手逼出全力,那才能知晓!”
任盈盈目光一闪,说道:“你遇上过吗?”
云长空想了想道:“单打独斗的话,那我还没遇上过。”
蓝凤凰笑道:“那你觉得当今世上谁能逼你使出全力?”
云长空笑道:“什么意思?”
蓝凤凰一横他道:“就是问问吗,又有什么意思。”
只见任盈盈一抿嘴道:“单以剑法而论,你比不过令狐公子,这是实情吧!”
云长空淡然道:“虽说令狐冲学会一点儿‘独孤九剑’,却也不在云某眼里。只是以剑术而论,我与他比剑,不能动用内力,所以我的‘缠’字诀,“粘”字诀中的法门都没用,限制了我的发挥。”
任盈盈道:“那风清扬呢?”
云长空道:“若是遇上风清扬,以剑术而论,我或许的确不如他,但他老了,不如我持久,他也未必能行。”
蓝凤凰道:“那么东方教主呢?”
云长空心忖:“她们将话题引到这里,是要利用我对付东方不败吗?反正我也要会一会他,给凤凰卖个人情,那也无妨。”
遂点头道:“嗯,东方不败的确是我心中的劲敌,要是能有个合适机会,与他比一比,能让幽兰续吐芬芳,见赏于世人,那也很好!”
任盈盈心头一震,想到昔日云长空曾言自己是空谷幽兰,独吐芬芳,本就应该不见赏于世人,如今听了这话,不知何故,脸上竟然泛起一片红晕,并且垂下头去。
殊不知云长空看似随和,对万事都不在意,加上他行事随心,往往令人捉摸不定他真正的意向,因而莫知所适。
就比如任盈盈一生下地,日月神教中人人便当她公主一般,谁也不敢违拗她半分。待得年纪愈长,更是颐指气使,要怎么便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