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语微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但旋即被决绝取代。
乱世求生,有时不得不行非常之法。
张辽提醒道:“高顺处,是否派人送信,让他渡河攻击黎阳,以为策应?”
吕布一摆手,脸上露出一丝对老兄弟绝对的信任:“伯平那里,无需多言!我与他生死相交,他知道该在什么时候做什么事!
此刻,他必然已在黄河岸边,等待著给我们这位袁车骑,致命一击了!”
是夜,月黑风高。
赵云將吕布的亲笔帛书贴身藏好,饮罢吕布亲赐的壮行酒,翻身上了夜照玉狮子。
吕布率军冲营,製造的骚动,赵云则借著月色,悄悄潜出邯郸。
数次与袁军的巡逻队几乎擦肩而过,皆被他有惊无险地避开。
在遭遇无法避开的哨卡时,他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击,银枪如龙,瞬间打开缺口,绝尘而去,绝不给敌人合围报信的机会。
歷经一夜的生死穿梭,在黎明將至时,赵云终於衝出了袁绍大军的包围圈。
赵云单骑向东,一路风尘僕僕,待他赶到渤海郡治所南皮时,眼前的景象让他精神一振。
只见南皮城已被大军围得水泄不通,旌旗招展,刀枪如林,正是公孙瓚的幽州兵马。
中军大营矗立在城外,气度森严。
赵云通报姓名和来意后,被卫兵引著,快步走向中军大帐。
主帅位上,端坐著一位身著亮银甲、气势威严的將领,正是“白马將军”公孙瓚。
他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鹰,正与身旁一人交谈。
而就是这身旁之人,让赵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
此人並未著甲,只穿一身朴素的淡青色儒袍,却仿佛自带光华。
他面如冠玉,透著仁厚与温润,一双眼睛清澈而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
最奇的是他的相貌,双耳硕大,耳垂几近於肩,双臂自然下垂时,手掌竟似能过膝一般!
“此非常之人也!”赵云心中立刻升起这样一个念头。
在这异相之人的身后,一左一右,肃立著两条大汉,气势迫人。
左边一位,身高九尺开外,体魄雄伟,面庞如同重枣,一双丹凤眼半开半闔,似在养神,却自有凛然不可犯的威仪。
右边一位,同样是魁梧异常,豹头环眼,燕頷虎鬚,面目黝黑,此刻正瞪著一双铜铃大眼,目光中充满了警惕,仿佛一言不合就要动手一般。
这主从三人,形態各异,赵云不由得在心中暗赞。
“末將赵云,奉驃骑將军吕布之命,特来拜见公孙將军!”
赵云收敛心神,不卑不亢,向公孙瓚抱拳行礼。
公孙瓚抬了抬手,语气直接而冷硬:“吕布派你来,所为何事?可是在邯郸撑不住了,要求援?”
赵云神色不变,朗声道:“温侯並非求援,而是告知將军一个绝佳战机。
温侯已將袁绍主力牢牢牵制在邯郸城下,袁本初如今首尾难顾。
將军若能克南皮,则渤海郡门户洞开,將军兵锋可直指袁绍腹地!”
公孙瓚端坐主位,嘴角掛著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誚:“赵將军来得真是及时,我等恰好已將南皮围困,破城指日可待。”
赵云心如明镜,知公孙瓚是在炫耀军威,暗示並非全因吕布牵制。
他神色不变,语气不卑不亢。
“如此甚好。公孙將军若能速克南皮,兵锋西指,届时,你我两路大军,正可共猎鄴城!
温侯特命云相告,望將军莫要失此良约。”
信已带到,目的已达,赵云不再多言,当即抱拳:“云使命已成,告辞!”
“小將军且慢。”那面如冠玉的中年文士站起身来,语气温和,令人如沐春风,“在下刘备,表字玄德。见小將军一路风尘,鞍马劳顿,何不在营中稍作歇息,饮一杯水酒再行不迟?”
赵云停下脚步,看向刘备,只见对方面容真诚,眼神清澈,全无公孙瓚那股盛气凌人。
他心中微动,但公孙瓚傲慢,赵云岂是看人眼色之人,遂拱手婉拒:“刘將军厚意,云心领了。然温侯尚在邯郸苦候佳音,军情如火,云需即刻返回復命,不敢延误。”
刘备闻言,眼中讚赏之色更浓,不再强留,郑重回礼:“既如此,备不便强留。小將军一路保重。”
赵云点了点头,旋即转身,大步离去,背影挺拔如松。
“公孙瓚,傲慢不能容人,气量狭小,空有白马將军之威名,非成大事之辈。”
“反观那刘备————”
“身处客位,却不卑不亢;面对我等小校,亦能以礼相待,气度恢弘,真乃仁义之人。此人,方是真正的英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