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秒的沉寂后,王启明缓缓抬起头,眼神中疑虑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燃烧的、近乎决绝的专注:
“我接受”
没有豪言壮语,只有三个字,重若千钧。
便服男子不易察觉地点了下头,从随身携带的加密金属盒中取出两份文件:
“请签署这份《国家特别使命意向书》和《保密前置承诺声明》,后续保密培训与协议签署将在抵达集结点后进行。”
……
西南某核工业基地深处。
高级工程师李卫国刚从巨大的托卡马克装置维护栈桥上下来,布满油污的手套还没来得及摘下。
基地负责人的加密专线便打了进来,声音前所未有的凝重:
“卫国,立刻回办公室,最高密级指令传达,有两位同志在等你,执行静默纪律。”
最后一句话,如同冰冷的铁律。
李卫国心中警铃大作。
“静默纪律”——意味着禁止询问、禁止记录、禁止与任何第三方沟通,只接受指令。
他快步返回,办公室里已有两位神情肃穆、身姿如松的军官等待。
其中一人递上一个没有任何标识、只印着一个复杂暗记的厚重牛皮纸信封。
“李卫国同志,奉国家最高指令,现征调您参与一项战略性科研项目。”
军官的声音没有起伏,字字清晰如同宣读判决书:
“此项目关乎国家未来核心战略,保密等级最高。”
牛皮纸信封里只有一页纸,抬头是加密编号和一行小字:【项目指挥部】,内容简洁到冰冷:
经国家最高决策机构批准,兹调李卫国同志加入“夸父逐日”项目组工作,即刻生效。本项任务属国家最高机密。
落款:国家特别项目协调处签章是一个无法辨识的加密代码。
“李工,请立刻与我们动身,您的个人物品稍后会由基地专人整理经严格安检后送达,现在,请交出所有电子及通讯设备、含存储功能的任何物品。”
另一名军官打开一个屏蔽箱。李卫国默默摘下手表、掏出手机,一样样放入。
金属屏蔽箱盖合拢的轻响,像是切断了过去生活的某种宣告。
他看着那位年轻军官冷静的动作,明白无误地感受到了那份压在字里行间的沉重。
……
上海光机所,超强激光实验室的偏执狂殿堂。
高功率激光参数调试进行到白热化阶段,陈光华院士嘶哑着喉咙指挥着最后微调。
实验室厚重的铅门被无声推开,所党官员和两位同样深色便装的男人静立在门口阴影里:
“陈教授”
……
首都西郊,秋日的晨曦穿透戒备森严的梧桐枝叶,照在了一座十分不起眼的灰色建筑上。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不同寻常的寂静,除了荷枪实弹的卫兵如雕塑般凝固的身影,只有车辆驶入时轮胎碾过路面的沙沙声。
一辆辆贴着深色车膜的考斯特鱼贯驶入内部庭院。
车门推开,一位位穿着各异——有便装夹克、有半旧西服、甚至还有带着实验室白大褂气息——年龄多在四十至六十岁之间的学者、工程师们走下。
他们的气质沉稳,眼神锐利或深邃,无不透露出顶尖头脑的锋芒,不过此刻却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深切的困惑。
王启明教授紧了紧略显宽大的外套领口,一下车就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老陈?”
他看着刚从隔壁车下来的陈光华教授,后者脸上也是一副仍未回过神的模样,眼下还带着淡淡的青黑。
“启明?你也在这儿?”
陈光华压低声音,快步走近,眼神扫过四周:
“这阵仗…比当年搞‘两弹’时我看过的保密级别还邪乎,签了意向书就被一路带到这儿,连去哪儿、见谁都不告诉,只知道代号‘火种’…”
他语气里有一丝资深学者被完全蒙在鼓里的不满,但也深知其中的分量。
“彼此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