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你走到天涯海角,你都要想我、你都要回来。因为,我会在这里等你,直到时间的尽头。——安歌”
一年复一年,十六岁时的林霏还是在那个小渔村里过着她的生活,只不过现在的她出落得更加美好了,穿着条花布裙,即使上面缝着很多补丁,但这也不影响她的美丽。村里有几个青年一见她每每都忍不住给她送一点小东西,而这些青年各自的母亲啊,都会在儿子回来后念叨,追问他们什么时候娶一个向林霏这样的女子回来来孝敬她。
但在村里好些大娘向林霏说亲的时候,林霏却都一一拒绝了。
“对不起大娘,我觉得现在年纪还太小,想再多学做一些活再做打算。”温温婉婉,既照顾了大娘的情绪和面子,又巧妙的推脱了婚事。这个时候,苏蓁蓁才跟她的父母回去不久。林霏是个孤女,她从小便羡慕着有父母陪伴的生活,可是求而不得,长大后,她知道自己该找个好人家嫁了,可是她的脑海里一直有个名为安歌的少年。
此日她同往常一样,用摘来的草药去村医那里换了些钱往家走,离家还有一小段距离是,她突然就惊住了,有一个男子站在她家门前正背对着她,如墨青丝绾在胸前,手执清茶,双唇轻抿,似是察觉了有人回来,回头,勾唇一笑,一笑倾人城,二笑倾人国,虽然这句本该是属于女子的,但林霏觉得,用在他身上同样适用。
安歌满意的看着林霏的脸上迅速爬上绯红,踱步到她身边,嘴唇靠向她小巧的耳垂,说:“我遵守我的约定,来娶你了。”说完轻轻吹了口气。惊得林霏往后退了几步,他亦微笑着跟着。看着林霏不语,且一个惊喜的笑容也不给他,他便一皱眉,墨色眼底流露出淡淡的生气,说道:“这么多年你还没有考虑清楚吗?也是,我安歌痴心妄想,岂配得上林霏小姐。”
他故意往另一个方向大踏步走去,眼角却偷偷瞄着林霏的反应。他想知道林霏究竟对他有没有情,他希望的可是两情相悦而不是独角戏。
“可是,我怎配得上你……”林霏叹气,依依不舍的望着安歌准备离开的方向,眼睛微微有些湿润。
安歌不解,停下脚步,冷冷问“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
“你一看便知是大方之家的子嗣,而我却是一个渔女,怎么配得上?就算你我同意,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们终究不能在一起啊。”林霏答道。
闻言,安歌又是一笑,走回来,轻柔的捧着林霏的脸,拭去她眼角的泪水。
“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呢,没关系,我的父母,从来不在意这些。”安歌的父母跟他一样可都是鲛人啊,鲛人还是比较青睐于放养式的生活,一旦小鲛人有了能让自己活下去的能力,那么父母就会让他离家,彼此之间除了聚会以外很少有联系。所以,安歌他无论娶谁,相信他父母都不会有什么意见的。
“真的吗?”
“真的。”
安歌上前抱住她,拥她入怀。林霏一喜,忍不住的泪水便夺眶而出,温热的,甚至有些烫的液体滚落,安歌感觉到胸前的衣襟有些湿润,低头一看,小人儿的肩头不断抖动,似是不想让他发现她哭了,他温柔的抚着她的头,不断的告诉她,说着婚后他会带她游遍世间山水,说着,他想看她的欢颜。
安歌和林霏的婚事很快便传开来,大婚当日,村长与村民们为了庆祝他俩喜结连理,整个村庄都为他们办婚事,喜宴上大家都拿出自己的珍藏,那些倾慕林霏的青年们一边向安歌送祝福,一边好几个人一起上准备灌醉安歌。安歌本来看到那么多酒也想拒绝,可村长他们说婚宴的酒必须要接,没办法,他只好一碗接一碗的喝。而林霏则穿上了她亲手做的嫁衣,坐在床上,等着安歌回来。床上铺着些红枣、花生什么的,里面饱含村民们的祝福。
村民们也真够热情的,给安歌灌了好几坛子酒后才放他去入洞房,有了好几分醉意的安歌摸索着回到了新房,看到林霏因为等的太久而靠在墙上小憩,他想着自己被灌酒灌成成这样也做不了什么了,便脱去自己与林霏的外衣,并帮林霏取下饰品、擦去脸上红妆,林霏被他的动作弄的快要醒了,他无奈,用他鲛人一族特有的优美歌喉,唱了支情歌诉说他对她的爱恋,让她在优美的歌声下沉沉睡去,他才躺下,拥她入眠。
伴随着夜鸟轻蹄,一夜好梦。
第二天安歌起来时,觉得怎么房里有些安静过头,抬眼便看见林霏一脸惊恐的望着他,林霏她本来起来看到夫君还在睡,便想做些东西给他吃,可是她回来就看见她的丈夫的双腿不见了,取代的是一条蔚蓝色的鱼尾,而且丈夫的耳朵也变的好尖,手腕处也出现了一些鱼鳞。安歌顺着她的视线往下看,也看到了自己身上的变化,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昨晚宿醉,法力控制不当造成的,懊恼的揉了揉头,喊林霏转过身去,施法让自己的外在变得像人类一样。良久,林霏才转过身去,可却不敢靠近安歌,她的眼里,带着疑惑。
安歌意识到自己的身份不能再瞒着林霏了,拉过林霏,说出了他一直隐瞒着的真相:“霏儿,如你所见,我是鲛人。”鲛人?林霏在脑海中搜索,好像是很会唱歌的一种生灵,再联想到昨晚安歌那不似凡间应有的美妙歌声,林霏点了点头表示知晓。
“我们一族本就生活在南海,不论男女,泣下的眼泪便可化成珍珠,人类有些商人知道我们的这种本领便大肆来抓捕我们,我的姐姐,便是因为被人类抓捕想得到她的眼泪而被活活鞭打至死。于是当年的我很气愤,便想出海来阻止他们的这种做法,可是那时候的我还是太过天真,以为将鱼尾幻化成双腿便能蒙混过关,却不想他们狡诈阴险,识破了我的伪装,但还好我拼死逃出,虽然伤了双腿却还好认识了你。”说着,他露出了温柔的微笑,抚着林霏的脸,让林霏坐在他的身旁,他有几分落寞的将头靠在林霏的腿上,闭上了眼,一如当年那般。他又开口说:“霏儿,永远,也不要背叛我……”声音很轻很轻,这次却让林霏听到了,林霏俯身将头抵在安歌的额上,坚定的说着:“永远也不会的,安歌,我爱你。”安歌的笑容更加温和,将林霏按住,一室春情,听着在外边啄食的喜鹊羞红了脸,展翅高飞而离开。
婚后的日子对于安歌和林霏而言,是幸福而甜蜜的,安歌遵守了他的诺言,带着她游遍千山万岁,看遍天下万紫千红。安歌总是惯着她,带各种各样的美食给她尝,害得她都变胖了些呢,他也总是带回一些好看的布料,躺在她的身边,看着她为他和她做衣裳,每次给他做的衣裳,不管成品如何,他都会很开心的穿在身上,只恨不得跟全天下的人说是他媳妇给他做的。
跟安歌待在一起的那三年,应该是她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吧?早起,她蹲在他的身后为他梳头,看着柔顺的发丝在梳子、在她的手中划过。“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为他绾上青丝,梳好发后,他亦笑着拿过梳子为她盘发、替她上妆。在白天,雇一辆马车,走走停停,赏山水,品美食,当他们单独在一起时他喜欢在她耳旁,为她歌唱,她原来也想跟着他一起唱歌,可每当他们一起唱时,她唱的总不如她,后来她也有几分恼了,干脆想去学一门乐器,好在他唱歌时为他伴奏,他听了也不反对,只是想跟她一起,结果每次到最后他都比她学的好,所以再到后来,她干脆直接闭眼欣赏算了。到了晚上嘛,他们会像以前一样躺在房顶上看着夜空,林霏不停的说着而安歌在旁边静静的听,没到最后,林霏都靠着安歌的胸膛陷入熟睡。
林霏本以为,这样的日子将会永远持续下去,可是,却在有一天,这入梦般的日子,却破碎掉了,无论她想怎么捡、怎么拼凑,都再也无法恢复成原来的模样。
那天清晨,在林霏的央求下,安歌带着林霏回到了南海,村民们见到他们回来却没有像以往那么兴奋,在村长严肃的目光下,林霏跟着村长去了村里召开会议的地方,刚一进门,大门就被两个守在门口的人关上,村长坐在豹纹椅上,权杖猛地打在林霏身上,痛的林霏往下一倒,旁边立刻冲过来两个大汉,按着林霏跪在地上,这时候,从村长身后走出来一个当官的人和一个穿着破烂的道士。
“你怎么能把妖怪引进村里,还跟他结为夫妻?!你可知你犯了什么错?”
村长怒吼出声。林霏这个孩子是很好,可是她竟然敢把灾难给带进村里。为了村民,这一点他绝对不可以姑息。
林霏艰难的抬起来头,说:“我有什么错,安歌不是妖怪,安歌是好人。”
“你还在袒护那个妖怪,来人,给我打,打到她认错为止。”说完村长转过了头,林霏差不多是他看到大的孩子,要不是这件事情,他怎么会舍得打她。
那两个大汉把林霏扛到一把长木椅上,拎起两根木板就往她身上打,林霏死死咬住唇,任凭血水涌入口腔。无论多痛她都不能松口,谁都不可以伤害安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