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外沚河
“怎么回事,青玉司南佩怎么感应不到那只情花妖的气息呢?”皇甫君谦将耗费了半数月之长才修复好的青玉司南佩置于轻船上安着的那张梨花桌上,左手食指间闪烁着的蓝雾抵在玉佩上,手边的琉璃盏内也透出微弱的火光。
他本想借着这好不容易才从当铺里得到的琉璃盏配合着他的法术以及上好的龙延香去搜寻阿晴的踪迹,怎奈何,这玉佩先是慢慢飘起指向城门外东南方向,于是他赶忙喊上苏蓁蓁先出城门南行一百里,至沚河乘船向东行去,然后正当他们即将抵达玉佩所指示的目的地时,这青玉司南佩,竟然没有反应了,无论他怎么施法也无济于事。
“少爷啊,你这玉佩到底行不行啊,是不是还没修好啊。”苏蓁蓁心中也有些烦闷,她最喜欢干的就是睡觉,结果皇甫君谦这厮最近这半月来老是带她赶路,现在上小船后本想不用再走了一心欢喜,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了。结果在船上乘了两天后,她悲催的发现,小船顺水一荡一荡的,让她失眠了。她失眠了,她竟然失眠了,想当年她在苏府的时候一连睡上个两天都没问题啊,而在这里她竟然会失眠,所以,她心中对不能好好睡一觉的怨,只好对目标朝向皇甫君谦……自然是不行的,朝向皇甫君谦的那块青玉司南佩发泄了。
“肯定是修好了的。”难不成是那情花妖修炼了什么邪术或用了什么宝贝隐藏了妖的气息?若说单单的青玉司南佩可能会随着妖的气隐藏而被蒙蔽,但这回有千年琉璃盏和龙延香在,只要是那妖还是只情花妖就可以被找到,而现在青玉司南佩却突然失了目标,“怎么会这样……”他无意喃道,站在船头听到他说话的苏蓁蓁回眸看向皇甫君谦,也不禁跟着他陷入浅层次思考,她美好的睡眠时光,怎么会这样……
如果那只情花妖被打回了原形,那么她的情花根就有极大的可能被夺了去,但是一般情况下情花妖修炼的时间越长情花根的效力才越大,除他为了达成他的计划不得不要阿晴的情花根之外,谁会对那只妖力细微的情花妖下手呢?除了……
“如果是那只情花妖被打回原形了呢?”一道温和清润的声音在离小船不远处响起,皇甫君谦闻此收回了倾注在青玉司南佩的法力,离开木椅,站起身来,拍拍有些皱起的下摆,再习惯性的拿起他随身携带的那把纸扇,而苏蓁蓁呢,早已看向那道声音的主人,也就看向了那不知比他们豪华舒适多少的大游船,那上面有个黑衣翩翩佳公子,面含微笑,眼里含情的望着她,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即使是她苏蓁蓁,也忍不住有些红了脸颊,将看向他的目光放往别处。
沈慕白见苏蓁蓁红了脸,转而双眼微眯,似笑非笑的看向了暗暗握拳的皇甫君谦,那眼神里流转着的,分明带着挑衅,以及,被深深藏在眼底,不易被察觉的恨意。
除了沈慕白。毕竟知道他皇甫君谦全盘计划的少数几个人中,就有沈慕白。
早在五百年前她还在时,他们就结下了梁子,而经过一百年前的那件事,怕是更让他对他有怀恨之心。
若是沈慕白想要从总作梗,打乱他的计划……但这样做的后果,对谁也是没有好处的,皇甫君谦想,而现在沈慕白这个样子,分明是跟他同样的看上了苏蓁蓁。他的目光不自觉地放在了苏蓁蓁身上,若有所思。
“你们都看我是干什么啊,是不是看上本小……本姑娘了啊?!”苏蓁蓁嚷着说,今天这是怎么了,沈公子看她她尚且还能理解,但这姓皇甫的怎么也用那眼神,看的她心里也是毛毛的,唔,果然还是跟菀儿一起好。
但,凤菀她最近到底去哪了啊,苏蓁蓁有些郁闷,她和皇甫君谦一路走沈慕白一路追,却一路上没看到凤菀,是不是她在休息今晚偷偷溜过去看看。
或许是苏蓁蓁表情太丰富,一会儿带怒一会儿又是忧虑,再一会儿就变成了想出什么主意正打算实施的奸诈表情,完全没有要做点掩饰的样子,看的皇甫君谦也是一乐。
“你又在想什么鬼主意”他不禁好奇道。
“菀儿,哪个菀儿”看她慌张的样子,让他莫名起了想逗她的心思。
“额,嗯,那个,是前段时间在客栈碰到的,哎呀,反正说了你也不知道的。”瞎掰一个,糊弄过去最好,不过她和凤菀认识的时间刚好皇甫君谦拿着他那块破玉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去了,所以他应该不知道。
皇甫君谦看着苏蓁蓁笑而不语,一副答案我早了然于心了即使你撒谎也遮不住的样子,气的苏蓁蓁咬的牙痒痒。
她不说他也知道菀儿指的是凤菀,毕竟不管沈慕白在哪里,不出意外的话,她肯定也会在他的附近。不过让他更在意的是,苏蓁蓁怎么会喊凤菀“莞儿”呢,这么亲密的称呼以及根据她刚刚的言行举止来看,这两人应该是极为熟悉的。但凤凰谷的谷主,理应是不会与凡人为友才对。
苏蓁蓁,你越来越让我感兴趣了。皇甫君谦“哗”的一下打开纸扇,让扇子遮住脸上眼睛以下的部分,让苏蓁蓁捉摸不透他在想些什么。殊不知此刻在另一条穿上的沈慕白在听到他们谈论凤菀的时候,心中也是五味杂陈,凤菀突然离开他已经有一个多月了,自从他有意识以来凤菀每次离开他都不会超过三天,而这次怎么会……
当夜
苏蓁蓁慢慢从床上爬起来,先是将枕头塞入被中,再把被子往床头提了提,拈好被角,再小心的把床帐放下,后退几步,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从外面一眼看来,只会觉得有人睡在床上睡得正香,也就给她偷偷跑去找凤菀赚取了时间。然后,她切手切脚的从睡在船上小筑门前的皇甫君谦旁走过,刚走几步,又折回来,右手在皇甫君谦面前挥一挥,这次来到船前,打算跑到沈慕白的船上去。可是,两艘船怎么隔得这么开,如果她就这么游过去的话,很有可能会爬不上对方的船。她有些懊恼的揉了揉头,怎么办怎么办。正当她转头坐下苦恼时,不远前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月光下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仔细一看,原来是皇甫君谦那把纸扇,那把皇甫君谦无论干什么都带着的纸扇。等等,苏蓁蓁忽然想起皇甫君谦带她去东海的时候,好像是用那把扇子来加速过的吧,那把扇子,会不会是什么法器之类的呢,要不要借来用用呢,可这样直接拿走真的可以吗?等她思考完,就发现那把扇子早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被她捡起来拿在手上。
好吧,既然拿了,那就用吧。
“破扇子,快带我去找莞儿吧。”扇子毫无动静。
“皇甫君谦的东西怎么都这么烂,先是那个什么青玉什么配的,现在连这扇子也坏了……”苏蓁蓁小声说着,却不想,手中的扇子竟然猛烈抖动了几下,她担心那扇子掉在地上把皇甫君谦惊醒,赶忙更加用力的扯紧了扇子,哪知当她扯紧后,那扇子直接带她腾空飞起来,飞到沈慕白那艘船上的客房后,自动贴在了苏蓁蓁的腰上,过了一会也不见被突然飞起的扇子吓到的苏蓁蓁动弹,扇子又是飞到她的头上方对她的头一拍,见她有些反应了才重新回到她的腰上。
“原来……这玩意要骂一下才有反应啊……就跟皇甫君谦一样变态”不远处的皇甫君谦在梦中只觉得有人在过分“思念”他,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而那扇子又在苏蓁蓁腰间抖动几下,似是在警告苏蓁蓁不要说它坏话。“莞儿的房间是哪一个呢?”苏蓁蓁一眼望向房间,陷入了苦恼,这船上的睡房有三个,一个是船家夫妻的,一个是沈慕白的,剩下的一个才是凤菀的,可是,她怎么知道凤菀在哪一间,难不成一间一间敲?不过事到如今,貌似也只能这样做了。
她先是轻轻打开了离她最近的房间,向里面瞅了瞅,好像没有人,看来是船家夫妻的,在夜晚他们还要守船,一时半刻回不来的。接着,她又打算打开中间那个房间的们,却听到……好像有水流动的声音,于是她往旁边挪了挪步子,走到窗前,一指放入口中,想学他人戳破别人的窗子看房间里面,结果,
谁这么谨慎啊!在纸窗后还放了块木板挡着,诚心不让她偷看是吧?苏蓁蓁默默感叹,又轻手轻脚的挪到了最后一个房间,推门。
“吱呀”
房间处在船尾,背对着月亮,且没有点灯,极暗,模模糊糊好像有个人站在窗旁,听到有人推门,回头望向苏蓁蓁,那瞳孔是如火焰般的红,纵使是苏蓁蓁,也被吓了一跳。那人就站在那里,什么也不说,什么也没做,望着苏蓁蓁,好像出了神。沉默,依旧是沉默,最终苏蓁蓁实在是忍不住开口打破了这沉默,问:“你是谁?”那人不语,一只手却缓缓抬起在空气中写下两个字“幻月”,随着那人的书写,她的身体也在慢慢消失,苏蓁蓁看着这两个字只觉得莫名的熟悉,可是偏偏又毫无印象。“幻月是谁?你是幻月吗?”看着那人即将消失在空气中,她急急出口问道,那人似有些犹豫,最终还是在完全消散前吐出了一个字:“你。”
她?
正当苏蓁蓁疑惑时,一只手从她身后探来,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啊……!”她恐惧的尖叫起来,但那只手急忙捂住了她的嘴,将她剩下的尖叫给压了回去。
“苏蓁蓁,是我”熟悉的嗓音传来,苏蓁蓁拍拍胸口,回头对那人小声道:
“菀儿,你要吓我啊!”凤菀露出略带几分歉意的笑,脸色有些苍白,她随即轻轻道歉,接着对苏蓁蓁说:“苏蓁蓁,如果我要带你去个地方,瞒着他们两个,你去吗?”凤菀这时的突然邀约,苏蓁蓁有些犹豫,可当她摸到腰上的纸扇时,坚定了决心。
反正有这宝物在身上,没事。
“好啊,去哪?”她答道,而此时凤菀挽住了她的胳膊,让她有些诧异,平时凤菀不喜欢与人太近距离身体接触,今晚这是怎么了?
“凤凰谷”说完,凤菀就这么挽住她从门外对着江流跳了出去,恰巧一阵旋风猛烈的从江上袭来,苏蓁蓁一时被风吹得睁不开眼,只感觉到凤菀把她轻轻放开了,紧接着身旁的空气急速流动,待她重新睁开眼后,往斜前方一看,一惊,她竟然站在一只火红的凤凰上面,而凤菀早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