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刚落,正从库房走出来、准备清点赏赐的周福,脚步瞬间顿住,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他早年因家贫入宫当差,虽说如今已经不是宦官了,可这阉人的身份这辈子都洗涮不掉。
温禾站在台阶上,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眉头轻轻一挑。
有热闹看了。
可惜手边没有瓜子,不然边吃边看,就更惬意了。
齐三瞥见周福骤然变黑的脸色,心里咯噔一下,舌头瞬间打了结。
“额,周伯,我、我不是说您,我是……我是说前院那个挑水的,他、他昨天也骂过这话!”
他急着辩解,话却越说越乱。
这欲盖弥彰的模样,反倒让场面更尴尬了。
周福压根没理会他的狡辩,板着脸转向温禾,躬身行礼后问道。
“小郎君,今日您要用马车吗?府中车辆马匹多日未打理,积了不少灰尘。”
齐三见状,连忙对着温禾挤眉弄眼,眼神里满是求助的哀求。
他可知道清洗马厩有多累,那些马粪、草料混合在一起,臭得能把人熏晕,洗一天下来浑身都是味。
温禾却装作没看见,嘴角噙着一丝笑意,慢悠悠回道。
“哦,今日不出远门,即便要去何处,骑匹快马便是,马车用不上。”
“那正好。”
周福顺势说道,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老奴以为,齐三今日恰好空闲,不如就负责清洗所有马匹和马车,再把马厩彻底清扫一遍,也省得积污生虫。”
他这话明着是征求温禾意见,实则早已拿定主意。温禾正想看热闹,当即点头。
“周伯办事妥帖,自行安排便是。”
“老奴明白了。”
周福躬身应下,转头看向齐三时,眼神里带着几分警示。
不远处的齐三瞬间面如土色,双腿都有些发软。
府里虽只有五匹马、三辆马车,可马匹要刷毛、洗蹄、清理马具,马车要擦漆、扫尘、保养车轮,最要命的是马厩,里面积了半尺厚的垫草和马粪。
这一套流程下来,少说也要折腾一天半,累不说,还得沾一身臭味。
“哈哈哈!齐三,让你嘴欠!”
一旁的阿冬笑得前仰后合,捂着肚子直不起腰。
“洗马厩好啊,正好让你尝尝马粪的味道!”
他笑得正欢,尖锐的笑声在院子里格外刺耳。
可这笑声还没持续三秒,就被周福冷冷打断。
“小郎君当面,阿冬你如此喧哗失礼,成何体统?”
阿冬的笑声戛然而止,连忙收敛起神色,正想赔罪,就听周福接着说道。
“既然你这么有精神,今日便和齐三一同洗马、扫马厩,也好互相搭个伴。”
“啊?”
阿冬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尖锐的嗓音卡在喉咙里,发出一阵“嘎嘎”的怪响,活像被捏住脖子的鸭子。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笑了两声,就把自己搭进去了,看向齐三的眼神里满是绝望。
齐三原本还委屈,见阿冬也落了同样的下场,顿时乐了。
刚才还满心郁郁的他,倏然感觉身心畅快。
“走啊阿冬,一起洗马去,咱们好好搭个伴!”
“你们俩抓紧时间,日落之前必须把活计干完,若是偷懒耍滑,仔细你们的皮!”
周福厉声呵斥,吓得两人连忙收敛神色,耷拉着脑袋去后院牵马了。
温禾全程憋着笑,等两人走远了,才对着周福说道。
“也该让他们俩受点教训,省得平日里总在府里打闹。”
“小郎君宽宏,他们俩却越发没规矩,这段时日明争暗斗的没了规矩,日后只怕是要给小郎君惹出祸事,是该敲打敲打。”
周福语气缓和了几分,躬身道。
“那老奴这就吩咐仆役,把陛下的赏赐搬到后园工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