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未免有些过于小心了吧。
不过很快,温禾便明白过来了。
蒋立先前的种种表现,并非是刻意谄媚,而是太过小心谨慎,甚至到了有些怯懦的地步。
想来也是,他之前可是带着百骑横扫了一番兵部。
之前更是跟在李靖身旁数月。
他这样的人,身边的主簿之职,看似是美差,实则是烫手山芋。
做得好是本分,稍有差池便可能引火烧身,其他小吏肯定不愿来。
想必那些有关系的人走走关系了,而蒋立该是个没有关系的。
“无妨,此事不怪你。”
温禾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缓和了许多。
“代国公下朝了,你随我一同去迎接吧。”
“诺!”
蒋立连忙应声,挺直了腰板跟在温禾身后,只是走路时依旧习惯性地微微躬身,显得格外恭谨。
两人走出公廨,沿着兵部衙署的长廊往正门方向走去。
此时正是各部官员上衙的时辰,长廊上不时有身穿各色官袍的人走过,见到温禾,纷纷拱手行礼,眼神里带着几分敬畏与好奇。
毕竟谁都知道,这位年轻的都事是陛下跟前的红人,虽只是从七品,却比许多五品郎中还要体面。
刚走过拐角,迎面便撞见两个人。
走在前面的人身穿绯色官袍,腰间挂着金鱼袋,面容刚毅,正是兵部左侍郎段志玄。
旁边那人则身着同色官袍,气质儒雅,乃是右侍郎卢承庆。
温禾见状,上前几步步,拱手行礼:“下官温禾,拜见左侍郎、右侍郎。”
他这话刚说完,还没等卢承庆开口,段志玄便大笑着走上前来,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之大差点让温禾一个趔趄。
“你个嘉颖!你这升了官了,也不找愚兄上门庆贺,莫不是觉得攀附上了代国公,就瞧不上某这个左侍郎了?”
这话一出,跟在温禾身后的蒋立顿时吓得心跳漏了半拍,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死死地低着头,双手紧张地攥着衣角。
在他看来,温都事刚上任就得罪了左侍郎,自己这个做下属的,怕是也要跟着遭殃。
他暗自后悔,早知道温都事在兵部的人缘这般差,当初说什么也不该接下这个主簿之职。
温禾却毫不在意,反而笑着回怼。
“樊国公说的哪里话?您可是随陛下南征北战的开国功臣,国公之尊,我一个小小的县伯,巴结您还来不及,怎敢瞧不上?”
“我这小小的从七品在你面前犹如蝼蚁,我还不是怕你嫌弃。”
段志玄闻言,伸手揉着温禾的脑袋。
“得了吧,某哪里敢嫌弃你啊,今日下衙去醉仙楼,愚兄请客如何?”
温禾当即摇头。
“可别,要是让陛下知道了,我又得被他说了。”
蒋立听着两人这般熟稔的对话,心头更是掀起惊涛骇浪。
他这才惊觉,眼前这位温都事,竟与左侍郎这般亲近!
要知道左侍郎可是跟着陛下南征北战的开国功臣,寻常官员想见一面都难如登天。
温都事却能与他插科打诨,这份交情,绝非一般人能比。
蒋立暗自庆幸自己方才没有乱说话,同时也对温禾的背景多了几分敬畏。
也不怪他不知道,以前作为小吏的他,每日浑浑噩噩的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虽然听说过温禾的名号,却不知道他的关系网有多硬。
段志玄被逗得哈哈大笑,伸手揽住温禾的肩膀,亲昵地往自己身边一带。
“你不懂,你如今还是左武卫行军长史,就等于是军中之人,就要学会喝酒、骂娘。”
说着,段志玄便搂着温禾往前走,全然不顾及身后还有卢承庆等人。
卢承庆见状,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意,只是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他慢步跟在两人身后,没有多说一句话。
他虽如今身居高位,却始终谨言慎行,不像段志玄那般是秦王府出身,自然也不会贸然掺和两人的玩笑。
何况他和温禾之间,还有一层嫌隙。
长廊两侧的郎中和员外郎们见了这一幕,都纷纷低下头装作整理官袍的模样,实则面面相觑。
尚书都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