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来到长安之前,他们都是各自家乡的翘楚。
所以才能被知县举荐到国子监。
然而,到了国子监他们才知道,原来他们之前学的,在那些高门学子的眼中,竟然只是皮毛。
这方行舟甚至不止一次嘲讽过,当年他五岁时,便已经学的比三人多的多。
可温禾却摇了摇头,嗤笑道。
“朽木?某倒不这么觉得。他们三人游学两月,不辞辛劳,甚至不顾沿途危险,去偏远村落为穷苦百姓的子女传授学识,教他们认字、算术,而有些人呢?”
温禾的目光扫过方行舟和他身后的学子。
“只会待在长安的温柔乡里,蒙着脑袋死读经书,到最后五谷不分、四肢不勤,连百姓的疾苦都不知道,这样的人,也配称大唐栋梁?”
这话如同平地惊雷,让方行舟等人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孟周、赵磊、吴生三人更是愣住了,眼中满是愧疚。
他们没想到,自己受了羞辱,还要让温禾为他们出头。
一股热血涌上心头,吴生和孟周毅然决然地向前一步,挡在了温禾身前。
赵磊虽慢了半拍,也紧跟着站了过来。孟周看着方行舟,眼神里满是坚毅。
“方行舟,以往算学比试,某确实输过你三次。但正所谓‘事不过三’,这一次春闱,我的成绩必定在你之上!”
“哈哈哈!”
方行舟听到孟周的话,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当即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肩头的锦缎儒衫都跟着晃出褶皱:“孟文延,现在日头还高着呢,你就开始说梦话了?就凭你游学两月,回来就能比过某的算学?”
笑够了,他直起身,眼神里的不屑几乎要溢出来。
“何况你该清楚,某往日在国子监考算学,不过是闲来无事解闷罢了,算学哪配得上某的志向?今年春闱,某要争的是明经科前三,要在殿试上让陛下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国之栋梁!”
“你要考明经科?”
孟周和赵磊脸上刚松下的神色又瞬间僵住。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复杂。
他们二人要考明算科,方行舟若继续考明算,以他的功底定是劲敌,如今对方转攻明经,对他们而言虽少了个算学对手,可一想到吴生,两人心里又沉了沉。
这便是高门学子的底气吗?
连科举科目都能随意挑选,仿佛无论哪一科,都能信手拈来,全然不将旁人数年的苦功放在眼里。
赵磊攥了攥拳,想起自己为了吃透《九章算术》,夜夜在灯下演算到三更,再看方行舟这副轻慢模样,心里更是憋闷。
吴生站在一旁,眉头早已紧紧锁成了川字,指尖将袖摆攥得发皱。
他主攻明经科已有三年,《诗》《书》《礼》《易》背得滚瓜烂熟,经义解读更是反复琢磨过国子监先生的批注,原以为此次春闱虽有竞争,却也有一搏之力。
可方行舟不同。
此人在国子监时,经义默写从未出过差错,对《礼记》《尚书》的解读常被先生当作范例传阅,他若是真的投身明经科,无疑会成为自己最大的拦路虎。
“怎么,这有何奇怪?”
方行舟挑眉,下巴微抬,语气里满是得意。
“你们没听说今年的新规矩?六科前三都能进殿试,到时候能在太极殿上见陛下,当面讲经论义,这般能在圣前露脸的机会,某怎么会错过?”
他顿了顿,眼神愈发张扬。
“只要能进明经科前三,某便能在陛下面前一展才学,让陛下知道,我大唐的栋梁,不是那些只会教授孩童的塾师,而是像某这样承世家风骨、通经史子集的真才!”
他口中的规矩,确是今年春闱的新定之法。
明经、进士、秀才、明法、明书、明算六科,各取前三名共计十八人入殿试,由李世民亲自主考。
这规矩并非温禾所定。
前段时间他还因崔氏之事被禁足,连府门都难踏出。
实则是房玄龄、杜如晦与马周反复商议后,才呈给李世民定夺的。
毕竟太极殿空间有限,若将所有考生都召入宫中,不仅场面混乱,也难让李世民逐一考校。
“小娃娃,你现在明白了嘛?某才是栋梁,而你身旁的三位,朽木而已。”
温禾站在一旁,看着方行舟那副志在必得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
他倒不否认,方行舟在经义背诵上或许真有几分本事。
世家子弟自小受名师教导,经史子集的积累本就比寻常士子深厚,若只论死记硬背,吴生或许真要费些力气。
可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