贡院东侧的明经科考院外,百骑正逐一对考生进行身份核验。
温禾站在廊下,看着百骑们对照户籍文书上的画像与考生本人。
他知道,科举场上最防不住的就是冒名顶替,尤其是那些想走捷径的世家子弟,总爱用钱财收买寒门士子替考。
“下一位,王仲文。”
随着百骑的呼喊,一个身着青衫、面色白净的青年走上前,双手递上户籍文书。
负责核验的百骑接过文书,先看了眼画像,又抬眼打量青年,眉头忽然皱了起来。
“文书上写你左眉有颗黑痣,你这眉上怎么没有?”
青年脸色微变,连忙解释:“回、回官爷,那黑痣前几日不慎蹭掉了,所以看着不明显。”
百骑将信将疑,正要再问,一旁的张文啸忽然上前,目光落在青年的手上。
“户所记载你明明是久居河南道,为何你说话却是长安口音?”
青年闻言,身体瞬间僵住,眼神慌乱地四处躲闪。
温禾见状,上前一步,语气平静却带着压迫感。
“如实招来,是谁让你来替考的?若敢隐瞒,按大唐律,替考与被替考者皆要流放三千里,你想清楚了。”
青年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发颤。
“县子饶命啊!”
他一跪下,便将雇主说了出来。
温禾眼神一冷,对张文啸吩咐:“把他带下去,严加看管,稍后再审问方明的下落。”
可没等张文啸带人离开,另一侧的进士科考院又传来动静。
一个百骑快步跑来,躬身禀报道。
“小郎君,进士科那边也查出问题了!有个叫‘李修’的考生,户籍文书上写他右腿有旧伤,走路微跛,可此人行走稳健,半点看不出有伤!”
温禾与马周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短短半个时辰,竟接连查出两起替考案!他当即带着人赶往进士科考院,只见那名“林封”正被百骑按在地上,满脸不服。
“你们凭什么抓我?我就是林封!文书上的人就是我!”
“是吗?”
温禾拿起文书,指了指上面的字迹。
“文书上的户籍记录是三年前写的,墨迹虽淡,却能看出‘封’字最后一笔带钩,而你方才签字时,‘封’字最后一笔是直的,你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对,还敢说自己是林封?”
那考生脸色瞬间惨白,再也说不出反驳的话。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又陆续从明法、明算等科目的考生中查出二十余起替考案。
甚至还有人伪造了全套户籍文书,妄图蒙混过关。
温禾看着被押到一起的二十多名替考者,语气冷厉。
“大唐开科举,是为了选拔真正的贤才,不是让那些人钻空子的地方!而你们如此,可以说是为虎作伥,助纣为虐,都送去大理寺。”
“高阳县子饶命啊!”
那些替考的士子,顿时如丧考妣。
可温禾却连正眼都没看他们一下。
这些人即便是认了罪,李世民也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这可是李世民登基之后第一次科举,这些人竟然就敢如此胆大妄为。
随后,他让人将这些替考者全部押往大理寺,又命百骑即刻去抓捕那些被替考的士子。
“真是可恼!”
向来温和的马周罕见发了怒,将手中的名册重重拍在桌案上。
“五百多考生,竟有二十多人身份是冒名顶替的!这些人为了科举功名,竟连欺君罔上的事都敢做,简直丧心病狂!”
“马员外郎,冷静些。”
温禾倒显得淡定,指尖轻轻敲着桌沿。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历来科举都少不了这等钻空子的人。”
好在其他人还算识趣,没敢夹带小抄。
想来是早听说了百骑查抄的手段,知道藏了也白费功夫,索性只敢在身份上动手脚。